而后山恰好有一个马场。
那些彪壮的马儿皮毛光亮,在一大片空地上驰骋,放眼望去,好不飒慡。耕烟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就走到了马群旁边。
牧马的人在不远处的小土坡上打盹,用斗笠挡住直she的qiáng光,看上去睡得正酣甜。耕烟以为,这既然是人工饲养的马群,就必定不似野马那么bào躁,于是她壮着胆子轻轻的伸一只手出来,抚上光滑的马背,那柔和的质感,像摸着一匹丝绒的锦缎。而那匹乖驯的马儿似乎也很高兴,低低的嘶鸣着,还用头去蹭耕烟的胳膊。
耕烟格格的笑起来。
她觉得这匹马好似与她投缘,她恨不得立刻就骑在马背上,纵横驰骋,像糙原上的女英雄。可她还是颇为犹豫。想了很久之后,她决定只是用左脚踩着马镫子,身体靠过去,右手搭上马鞍,做出一副要上马的架势。
可是,耕烟用力过了头,右手拍得重点,马儿张开前蹄,赫赫的就奔跑起来。
最糟糕的是,耕烟的左脚也在马儿起跑的那一瞬间跨了上去,而且因为晃动,她没有踩准马镫子,却刚好陷进去,整个人蓦地被掀翻,像一个倒挂的葫芦。好在慌乱中她抓到了马的缰绳,拼命拉着,才不至于令头部撞到地面。
耕烟吓得几乎要疯掉,声嘶力竭的喊着救命,牧马的人也被她喊醒了,可是,那匹马儿却怎么也不听使唤,绕着马场,一圈接一圈的跑。
颠簸与疼痛中,耕烟只觉得,她的手和脚几乎快要断掉了。她绝望的想要放开缰绳,谁知,那马儿竟又奇迹般的停了下来。
耕烟像个面团,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她抬头看时,少年的另一只手正牵着马的笼头,眼睛直直的盯着耕烟,面上是和悦的友善的笑意。耕烟想扶着他的手站起来,可是因为方才的一番折腾,双腿已经使不上劲了。
“姑娘当心。”少年扶着耕烟,问道:“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耕烟答:“剑气山庄。”
少年愉快的笑了:“正好,我也是去剑气山庄。”
少年复姓慕容,名天晴,二十又二岁,是君子剑柳一笑的门生,而他更特殊的身份则在于,他是薛印山未来的女婿,也就是薛如珩的未婚夫。两人密密切切,感qíng甚笃定。
这些都是耕烟后来才知道的。
当慕容天晴抱着她走回剑气山庄,她还未明白何以惹来如此多惊诧的目光。甚至当薛如珩犀利的眼神几乎要she穿她的时候,她依旧纳闷,心想这女子怎能如此霸道,难道玉积山方圆百里以内的男子,我都不能接近不成?
慕容天晴在亭子里找了一块石凳,放耕烟下来,耕烟老是喊疼,弄得他也有些紧张,问:“真的伤得这么严重么?”
耕烟于是卷起裤腿,原本扎在鞋子里的裤腿,被她一直拉到膝盖以上,慕容天晴倏地红了脸,别过头去:“姑娘自重。”
耕烟恍然,窘迫的又将裤腿放下去,说道:“总之就是很严重很严重了,我长这么大,没有被马拖着走过,没受过这种疼。”
说完,鼻子一酸,竟然掉下泪来。
慕容天晴蹲下来,看着耕烟。他的笑容温暖而柔和,仿佛还有宁气安神的作用,他说:“对我们练武之人来讲,这样的伤,眨眼就过去了。”
“真的会没事么?”
“嗯,你不要害怕。”
在那个瞬间耕烟似乎看到了茗骏,有一次骑自行车摔倒了,茗骏就是这样一路小跑背着她去医院,也是这样蹲在她面前,用温柔的宠溺的眼神看定她,告诉她,不要害怕,有我在。
耕烟破涕为笑。
薛如珩和白矜云也来了。问清楚发生的事qíng,薛如珩寒冰一样的态度才稍稍有了起色,对白矜云说道:“六师兄,窦姑娘既然是你的朋友,你要好生照顾她才对。”
白矜云似笑非笑的瞥一眼慕容天晴,道:“慕容兄远道而来,师妹你就陪他在山庄四处走走吧。”
“是了,一时仓促,尚未拜见薛老庄主。”慕容天晴沉吟道。
“我带你去啊,我爹他不会怪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几乎是生生的将慕容天晴拖出了花园。耕烟忍俊不禁,问白矜云:“你师妹到底喜欢你还是喜欢慕容公子呢?”
“别胡说,师妹跟慕容兄已有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