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的思想是如何成人,现在,既然我已经成了一个孩子,有时候,我发现自己的qíng绪竟真的像孩子那样难以自控了,比如,之前和吴延的斗嘴,又比如,此刻的感动。
见我眼里含泪,萍夫人有些吃惊,她迟疑了下,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吗?那么没关系……”
我摇了摇头,她们待我这个来自异世的寄魂之人如此真心一片,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呢?
一边的吴母已经呵呵笑了出来:“傻丫头,愿意就是了,还哭什么,当真吓我一跳,我这便让庄里巫祝起个guī甲蓍糙,选了吉日良辰,祝告祖先。”
我擦去了眼里的泪,笑了起来。
和吴母萍夫人告辞出了门,我才突然想起吴延之前对我说过的话。
若他知道了刚才发生之事,会有什么反应?极力反对,还是闷声不响,但背后来找我麻烦?
在我看来,他之所以不愿意我成为他家中一员,只怕也只是出于之前我对他不断冒犯之后产生的抵触之感吧?时间长了,他自然就应该会消停了。
只是,没想到我终究还是要叫这个有点别扭的少年为“叔父”,我不禁苦笑了下。
庄里的巫祝很快就选了日子,我跟着吴母,吴芮和萍夫人,跪在了庄子里最靠山边的宗祠堂前,祝告了一番。吴延不在,他自从回来后,就被委派带了庄里的家丁出去收一批货,现在尚未归来。
“辛离,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吴芮的义女了,你既已是吴家之人,便该让你知晓我祖上来历了。我家祖上,乃是吴国开氏始祖泰伯,传国至我五代祖,始被越王勾践灭国,王之长子携了家人隐居于此,祖辈繁衍,才渐至今日规模。”
吴芮一系,果然像我之前猜度的那样,是吴王夫差的直系子孙,因为已经知道了,所以当我从吴芮口中听到这些的时候,只是点头,面上并未露出太大的惊异之色。
我的表qíng,应该是尽数落入了对面的吴芮眼中,但他也只是微微一顿,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诧异,接着便又说道:“辛离,我对你家世虽不清楚,但看你行事,也知道必定不凡,我今日虽收你为义女,但也无意让你随我改姓,你若愿意,从今日起,我便按照我吴家男xing子孙取名之依照,去你名中之‘离’,改为‘追’,从此你名为辛追,这样既保有了你原来之姓,又寓意了我吴家女儿的身份,如何?”
辛追,辛追?
我默默念了两遍,突然心中一动。
“妾辛追”,我想起了现代在马王堆汉墓里出土的那一方刻印,墓室的女主人,名为辛追。
想起我就是在那里莫名其妙地穿越而来,现在,我不但成了以后的长沙国国王吴芮的义女,就连我的名字,也被改成了辛追!
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吗?如果历史就是按照它既定的走向发展下去,那么,现在的我难道就是以后那个神秘的马王堆汉墓女主人,西汉长沙国丞相利苍韶华之年便为寡的妻子,辛追夫人?
这个认知,让我有些难以接受,冷汗一下子变从我的额头微微地沁了出来。
吴芮和边上的吴母、萍夫人都注意到了我的异常,齐齐把目光投向了我,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回应吴芮给我改名之事,急忙胡乱点了下头。
“辛离,你可是不喜这名字?为何神色不豫?”吴母问道。
我擦了下额头的汗,摇了下头:“不是,名字很好,只是……”
我想了下,实在找不出别的借口,便只好一边在心里对吴延说声对不起,一边低声说道,“只是延公子…….”
吴母笑了起来:“那猴子,我知他从前和你素来不大对头,只是这次你去长沙,也是他自己开口要护你前去的,足可见他心里对你还是并无成见的,不日他归来,知道你成为我吴家女儿,定会欢喜,你无须担心。”
送我去长沙,是吴延自己主动提出,而并非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是奉了吴芮的命令?那他为何……
我只想了一下,便释然了,应该是他嫌整日在瑶里气闷,难得有了出远门的机会,所以才抢了来做的吧。
既已无事了,我便朝着吴母和吴芮、萍夫人的方向各拜了下去,从此改称他们为祖母,义父和母亲了。
只是,吴母说吴延回来知道了这事,会很欢喜,我却不敢像她这么乐观,想起那日他对我宛如警告的那句话,我不禁隐隐有些担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