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吉措那傻乎乎的小书呆子,根本就不知晓这村寨里的许多风俗传统,也就不会懂得什么辣椒jī毛信的涵义。这玩意儿断然不可能是小仙鹤搞出来的东西。
他转瞬间就反应过来,出事了。
那时真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只顾着幽会欢爱能折腾得慡利一些,竟然将丹吉措孤零零一个人搁在那小院落里,连个庄丁护院啥的都没有为他配备。如此大意地将小阿夏置于危险境地,如此轻易地让胡三pào那混帐东西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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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日夜颠倒。
丹吉措一个人蜷缩在黑黢黢的岩dòng里,也不知晓自己如今是落难在哪一个荒芜人烟的山头,更不知晓是否还有希望能够回家。
他也想过逃跑,只是身子伤得太厉害,一坐起来就胸口剧痛,头颅因为受了震dàng,阵阵眩晕恶心,根本就跑不动。
他的额头和胸口敷了一层墨绿色的糙药。胡三pào在山沟子里寻了一些能止血化瘀的三七和血见愁,把糙叶子搁嘴里嚼了嚼,嚼成稀烂的糊糊,敷在丹吉措的伤处,也往他自己右手掌上那两道血乎乎的刀痕上涂抹了一些。
这荒山野岭弄来的糙药,比起大总管的马帮贩来的正宗云南白药,效用还差得远,却也聊胜于无。
胡三pào从dòng口转进来,一手拎着枪,另一手拎了两只兔子。
烤香的兔子腿,丢给俘虏一只,马匪头子说道:“小仙鹤,你不爱吃马ròu,兔子总可以吃的吧?这个你要是再不吃,老子可没那个本事上天入地给你抓龙ròu吃!”
丹吉措的头很疼,意识有些模糊,已经数不清楚这是被劫后的第几个日夜。伤重时饿了好几天,全身骨头关节都快要饿秃噜了!
苏香的兔ròu搁在唇边,顾不得许多,赶忙一口一口都吃下去。极瘦极柴的兔ròu嚼在口里,还挺费牙,顿时就怀念起那个男人坐在火塘旁,将猪膘ròu架在铁箅子上,烤到苏烂冒油,递到自己嘴边……
心口里里外外的ròu都跟着疼起来,好想好想母屋的老火塘。
丹吉措抹掉唇边的ròu渣,低声说:“胡三pào,你,你放了我行么?我想回家。”
胡三pào盯着他吃完兔ròu,一听这话,心头竟闪过一丝失望,哼道:“不放!俺这日子过不舒坦,也不能让永宁大总管太舒坦了!”
“胡三pào,我觉得,你并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人。你为何硬要做坏事呢……我是个清白无辜的人,你放过我,自己跑路不行么?”
胡三pào很不慡听到丹吉措对他的温柔评价,怒哼哼地说:“俺找不回俺要找的人,就留着你,带你在俺身边跑路,省得俺寂寞了!”
丹吉措扶着心口,认认真真地和对方讲道理,虽然心底明知全是徒劳:“你留着我又有何用……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叫丹东的人呢,我即使长得像他,也终究不能替代他。我的心不在你这里,我能代替他什么?你留着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做什么,胡三pào你怎的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胡三pào不耐烦他的唠叨,回道:“俺为啥就不能留着你呢!阿巴旺吉不是也把你留他身边么,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像么!”
丹吉措愣了半晌,说道:“他是真心喜欢我的,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哪个人。”
胡三pào忽然笑出来:“呵,呵呵呵,你说说看,他喜欢你啥啊?就你这么个怂样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个软货。阿巴旺吉不是挺有能耐挺厉害的一个人?他这算是个啥眼光啊,竟然会瞧上你!”
丹吉措被说得顿然愣住,嘴角委屈抽搐,心里难受极了,说道:“我怎么就不好了呢……我觉得我是挺好的一个人。我可能就是笨一些,也没什么本事,可是我从来不会去害别人,没做过坏事,如果不慎做了错事我会内疚会去补过……我是真心真意地对待我喜欢的人,踏踏实实地和他过日子,不会随意变心,更不会始乱终弃……那,他为什么就不能瞧上我?”
这一回轮到胡三pào愣住。
马匪头子默不作声地盯着丹吉措,盯了好久。
他方才不过是随口嘲讽揶揄一句,没料到丹吉措会这样认真地说话,更没料到这人的心思竟就这样的单纯,没有一丁点心眼儿。
丹吉措却有些不安,眼底彷徨闪烁,忽然低声问道:“那个……叫做丹东的人,他什么样子的?他很好是么……还是长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