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正源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心中却有些兴奋。终于,终于又看她打官司了!
“哼,但是他的诈骗之行已经败露,民议纷纷,百姓只会以为他是大大的善人,于皇上何gān?”夏大人终是忍不住,又呛了一句。
还有一层意思他没敢说,赈济灾民本来是朝廷的事,可朝廷机构繁冗,政令一层层下达到其下府县,往往过了最佳救济期。此骗子这么做,百姓会以为皇上不仁,官府不力,好处只让那骗子一人得去。所以,他的行为无异于拆皇上的台,拆官府的台,绝不能姑息!
“可是,真正伤害到谁了呢?”chūn荼蘼反问,“不仅没有伤害,反而使不少人获益吧?至于说夏大人和万大人说伤了皇上和朝廷的脸面,我却不敢苟同。”
“理由呢?”于大人立即cha嘴,怕事qíng又胶着上。
“我口说无力,不如演示给皇上和诸位大人和先生看?”
演示?审官三人,堂下诸人和屏风后的皇上都很诧异。
韩谋几不可闻的轻咳一声,于大人立即揣摩到上意,点头道,“准。”
chūn荼蘼转过身,对大堂的侧门处拍了拍掌。立即,装扮好的歌舞伎者鱼贯而出。
所有人,都惊讶莫名,包括皇上在内,惟韩无畏露出笑容。他突然想起昨天他去给荼蘼鼓励时,她说过的一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当时他有点不懂这句怪话,现在明白了。这个丫头,总是能独辟蹊径啊,让他如何能不折服和喜爱。
第二十七章何罪之有?!
“chūn荼蘼,你要gān什么?公堂庄严之地,怎可如此轻侮?”刑部尚书万大人拍案而起,“正在审案之中,你弄来歌舞是什么意思?嘲笑我大唐律法吗?”
“万大人,您别yīn谋论好不好?”有皇上壮胆,chūn荼蘼毫不客气的顶回去,脸上却笑眯眯的,让人无法继续生气,“凡事,您总是往坏处想,好像我身为小民,就一定要和官做对。”
“那你这是……”大理寺卿于大人又来打圆场。
“大人,我这样做,绝不是戏耍于公堂的意思,只是要说明本案之因。”chūn荼蘼正色,“很多时候,口说无凭,不如让大家亲眼验证。这还有个说法,叫案件重演。事实上,这是刑侦手段的一种,能做到心明眼亮,比任何言辞都更有说服力。”
“这丫头,花样真多。”韩谋低语,是第二次给chūn荼蘼这种评价。
三位审官距离他很近,所以虽然他很小声,可那三人虽然背对他,耳朵却竖得比兔子还要长,此时完全听到,又体会到他语气中并无怒意,反而很感兴趣的样子。于是,于大人就连忙说,“好,那你开始。但若无的放矢,必追你之责。”
“是。”chūn荼蘼敛衽为礼,回身挥挥手。
公堂中间巨大的空地上,有十几个人来回穿梭,摆上了简单的布景。接着,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歌舞者上前,照之前的排练开演。
大唐还没有戏剧,但歌舞表演的造诣很高。皇家的歌舞乐坊和教坊,归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天文术数及衣冠之属的太常寺统管。具体的,由下属的太常礼乐宫负责。除此外,民间的乐坊、教坊也很繁多,达官贵族之家,更多有蓄养私人乐舞者的。
这些乐舞不仅仅是唱唱诗词歌赋或者跳跳chūn花秋月,也像现代的歌舞剧一样有故事、有qíng节,目前民间最流行的,就是太祖皇帝大败突厥的戏。
chūn荼蘼接到这个案子,很清楚核心的一点就是说服力,就算影子有罪,也要让人觉得有qíng可原,说服所有参与审判的人,觉得他其实无辜。尽管他并不无辜,可是要让人明白他这样做有充分的理由,因而值得原谅。
她想过很多辩护的方法,最后在天牢见过影子,之后又求见过白相之后,突发奇想,决定要排一出戏,把前因后果演出来。因为……艺术嘛,容易加工润饰。艺术家做了不着边际的事qíng,也比较容易让人放弃追究。
这些天她忙得晨昏颠倒,双眼红如兔子不是埋首于律法,而是写剧本、排歌舞剧。当然是在暗中进行的,而且大萌和一刀奉命去寻找证据支持。十天的时间她一共写了三出戏,排演了这一出,另两出花钱印了数十册。要知道在古代印刷不发达,书是多么贵的奢侈品啊。chūn荼蘼下了血本,希望之后跟皇上能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