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转xing,不是大家都没有怀疑。宫主与几个在宫中管事的,都暗暗盯着少年的举动。越是过了时日,就越是发觉这少年的不简单。遇人不卑不亢,遇事不紧不慢,偶尔还会有一些小淘气……他们观察了许久,始终不见异动,才终于渐渐放下了疑心。
毕竟有哪个别有用心的人会特意转了xing子惹人疑心的?或许,他本xing就应如此。初来时的些许木然,大概也只是因他不适应环境的骤变吧。
宫主逐渐露出了不带掩饰的笑容,他与陈总管也逐渐接纳了那个少年。可就在此时,又遇激变。
……
自那场血ròu横飞的突袭中留下命来的幸存者们都不会忘记那个少年。一杆横笛,一袭藏蓝宽袍,飒飒风中一曲chuī响,原本是九死一生的争斗,便如此形势逆转。
而后便是离别,少年弃了一切恩怨,带着一身伤毒独自离去。
说起来,他还欠着那少年两条命。一条是生死至jiāo陈家旺的,没有少年解毒,至jiāo不会从毒王成名的剧毒之下夺回xing命;一条是自己的,没有少年那专破九阳教的两曲笛音,他大概只能力竭战死吧。不单只他,青阳宫上上下下,都欠着那少年一份人qíng。
可是……少年离去时,却已经中了无人能解的冰魄凝魂的毒。
大概就连发起三年前那场巨变的司徒氏,也无法想象竟改变了这许多人的命运走向。
宫主那时看着空dàngdàng的房间,只一回神,便转身展开身形追去。
路上发生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总之直到第二天暮霭晚沉,宫主才回来。惯常被隐没于面具下的脸那时却空无一物。
他还记得,那日打开门从外回来的宫主背对着紫红低垂的天幕,脸上的神色淡淡的,让人看不清究竟如何,只是十分平缓地说了一个字:“追……”
十日间,青阳宫上下连同泰山下的佃户佃农齐心协力,翻遍了辖内地界,却一无所得。
那日,宫主在迎风的暖亭里坐了一整夜,而后便回到临淄泰安宫,恢复了东齐七皇子的身份。
东齐的民众也许还在为这位失踪多年的皇子总能得以归来而庆贺,只有青阳宫的人知道,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够动用宫廷的力量去寻找一个人。
梅若影……司徒若影……不论是姓梅,还是姓司徒,大概再也不会抹杀掉那少年在宫主心中的存在。
只是如今已过三年,三年……
算着已经过了冰魄凝魂的发作期。明面上的悬赏也停了,可是就算宫主口中不说,他和陈家旺也都能感到那犹自抱着希望的心qíng。毕竟司徒若影曾经解了毒王的飞雪凝香。
或许,也能解了冰魄凝魂。
听闻在南楚象郡的宁城开张的一泓阁,为了与楚芳楼一竞高下,推出了一名善琴善诗的头牌小倌烬阳。据说光以琴艺舞技论,少有人能望其项背。
而在听到那小倌的艺名后,宫主只是淡淡地说了三个字:“邹敬阳……”
冷厉云当时似看到了一条逐渐显露的脉络——那名字正是若影在地牢中曾说过的。(关于若影吐露他是邹敬阳之事,参看第21章《狱》)
也许是由梅若影所易容吧。但如果是一流的易容术,那也只有真正相熟的人才能看得出来。
于是他便自请接了这个任务。
然而到此等了四五日,却始终未曾得见。倒是在此地潜伏了一季上下的小六说是见过了烬阳其人,不但如此,还见过一个与若影同名同姓的仵作,可惜都不是他们所寻找的那个青年。
冷厉云并未放弃希望。也许还有万一的侥幸,他希望能亲眼一见,才好做确定。毕竟如今的小六不是原来的小六了,他如今是被人称为黑鞭断刃的廖毅,已经随林海如入了白衣教,有时说话也会不尽不实。(关于林海如与白衣教,请参看第42章的番外)
第41章 烬阳
紫衣人脸上扯了一个要笑不笑的表qíng算作回礼,陡然间袖口无风自动,一丛青针电she而出。
冷厉云一行人虽没想到对方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便转眼翻脸,手底却毫不含糊。
主楼上挤着看热闹的人只听得呛啷一阵连响,便见青阳宫众腰间背上兵刃具已出鞘。
青针未到,冷厉云淬火百炼双刀甩出几个刀花,将一半的暗器当头拦阻。
他身后两步的一个年轻后生手中亦是一抖,一条黑色长鞭在冷风中展了开来,劈开斜飞雨丝在空中转了一圈,剩余的青针便似被吸引一般,全数迎着那条乌油油的鞭子沾了上去。他这才收鞭回立,又是随手一抖,便听得轻微的叮当声响,原来正是黏附于长鞭上的青针全数被抖落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