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涟漪在东稍间用饭,其实还觉得放任自在些,只是这名声就不好听了。对于这位太妃如此行事,楚涟漪反而觉得未来可能容易了些。
太妃的喜怒如此好琢磨,岂不是乐事?楚涟漪心想,如果换了是自己不喜欢自己的儿媳妇,定然是不会像太妃这般棱角分明的,表面的文章还是会做的,总不好让儿子难看。可是太妃偏偏不,由此可想太妃的心思只怕是有些单纯的,这样的人以后反而好处。
虽然在吃饭的位置上显露了不喜,可太妃是绝不肯自降身份给楚涟漪立那些“yīn损”的规矩的,也不会动不动就让媳妇跪着、蹲着半日不起的,或者半日不接茶水晾着儿媳妇双手一直悬空的。
楚涟漪对这位太妃,其实并不讨厌,反而觉得她那心思单纯得紧,简直不够斗,又觉得她自矜身份,心地不恶,虽然讨厌儿媳妇,但使的手段并不下作,所以楚涟漪也有心与这位太妃好好相处,况太妃如此会保养,楚涟漪早存了亲近的心思,是以并不与太妃真做计较。
第二日就再不见唐楼来三秀堂用饭,只说是公务忙,太妃也无话,如此楚涟漪又得了“荣幸”能与太妃一同用饭,虽然是自欺欺人,但是不用享受那样“特殊”的待遇,楚涟漪还是很高兴的,深觉得唐楼以后永远都不来用饭才好。
如此几日,唐楼与楚涟漪始终不曾见面,就连楚涟漪的小日子gān净了,也不见唐楼回到玉熙堂。王嬷嬷也再找不到理由安慰楚涟漪。
前几日她还可以说,主母身子不方便的时候,由小妾伺候王爷,这也是极寻常的事,可如今楚涟漪身子“很方便”了也不见王爷回来,王嬷嬷也着急了。
却说唐楼下了决心,不想学自己的父亲,又要为楚涟漪推波助澜,所以这十来日都宿在绛云阁,不仅玉熙堂不去,就是去三秀庭院也是错开了楚涟漪。
哪知到这一日晚,唐楼在外面与朋友喝了酒回府,才要进垂花门,就听身边华安道:“王爷,听说今日王妃被董姨娘给气得晕倒了。”
唐楼大吃一惊,再问华安,华安也是一问三不知,他一直陪在唐楼的身边,刚才不过是听另一个素来相得的小厮禄贵说的。
唐楼再顾不得自己的决心,拉了拉袍子,急急就往玉熙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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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dòng观烛 ...
唐楼匆匆到了玉熙堂的那一进院子前才收缓了脚步踏入院中。
见王爷来,早有丫头打起了帘子。唐楼轻轻走进内室,里面静悄悄的,只有暗香一人守在chuáng边做针线,见唐楼来了,赶紧起身问安。
唐楼掀起chuáng幔,灯下看楚涟漪,越发衬得她脸色的雪白来,尖尖的下巴格外让人心忧,唐楼放下幔子,走出内室,暗香会意地跟了上去。
“涟漪还没醒吗?请大夫了吗?”
暗香压低声音道:“醒了,喝了药后又睡着了,大夫开了方子,说王妃是心中痴qíng纠缠,心结郁郁,心神衰则五脏六腑俱衰,胃为谷仓,因心衰而不受食,王妃这才体力不支晕倒的。”暗香这话真真假假,只是心里为自己的姑娘而怨恨王爷,所以才胡掰了什么痴qíng纠缠之语,哪有大夫会说这等话的。
唐楼是何等明白人,听了只沉默不语,这痴qíng与心结只怕是没有解开的一日了。
“请的哪位大夫?”唐楼细细询问。
“长安街同善堂的李大夫。”
长安街离禹亲王府甚近,同善堂的李大夫在京里也素有名气,有时候禹亲王府里的主子病了,如果怕麻烦不想请太医的时候,便请这位大夫。但是从禹王府立府以来,还没有哪位王妃病了,不请太医的。
唐楼沉了脸,“怎么不请江太医?”
暗香低头不语,可一脸的埋怨是显而易见的,“四夫人说,太医都要忙着给宫里的贵主子请脉,哪能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就请太医院的院判江太医的。”
“她自己不贵重,难道连你们主子也不贵重吗?”唐楼的声音因为怒气而稍微大了些,“让华安拿了我的名刺去请江太医来,现在。”唐楼在“现在”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暗香赶紧去了。
待暗香回来时,只看见唐楼坐在楚涟漪chuáng畔的鸾纹牡丹瓷绣墩上,握着她的手,痴痴地看着。
暗香也不敢上去打扰,直到江太医来,这才回禀了唐楼,唐楼对江太医拱了拱手,又亲自延请江太医入内,让江太医受宠若惊,知道今日这位病人定然是十分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