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香生摇头:“抓能抓得了几个,邵州城的人能抓,邵州以外的又怎么办,现在估计已经连齐国人都知道了,没必要白费功夫了,由得他们去罢,他们说他们的,我过我的日子。”
她神色淡定,安坐如山,大大方方地任于蒙打量,反是于蒙看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心说自己早该了解对方是个什么人了,要指望顾香生露出羞怯悲苦的表qíng,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大家共事这么久,又都是经过患难的,于蒙和宋暝等人,即便一开始对顾香生有偏见,这么几年下来,看法早就不一样的,先前听见外头的人说顾香生不守妇道,他们反倒还替她生气,于蒙更是挽起袖子就要出去抓人,好歹被宋暝先劝下来。
但仔细想想,这些人不明真相,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的看法,何尝又不是最初宋暝于蒙等人的看法?其实邵州本地的老百姓并不是不念顾香生的好,说闲话的也大都是外边来的人,世人多愚昧,喜八卦,好轶闻,很多事qíng的真相如何其实并不重要,大家只会听自己想听的,信自己想信的。
于蒙与宋暝刚刚听说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怀疑,而是有种“恍然大悟”“果然如此”的感觉,因为顾香生来到邵州之后的种种言行举止,都表明了她一定不会是寻常门户的小家碧玉,也只有这样的出身,才配得起她做的这些事qíng。
他摸摸鼻子,拍胸脯保证:“先生只管放心便是,若魏国那边派人来抓你,我们一定不可能让他们把你带走的!”
顾香生笑了起来:“不必担心,魏国那边根本就不可能来人,我在魏国‘已死’,别说魏国,就是齐国想把我抓去折rǔ也没什么用处,因为魏国那边根本不会承认,崔氏本来想把我bī走,结果却发现这是一步废棋。”
“那女人……”于蒙皱起眉头想骂,转念一想那毕竟是使君明媒正娶的妻室,还是得给使君几分面子,便住了口,眼珠在眼眶里打转。
顾香生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于蒙:“先生请讲。”
顾香生:“最近我给诗qíng物色了一门亲事,对方家境殷实,又没有偏房妾侍,人也老实本分,不过我近来忙于修史,没空多加打听,能不能劳烦你代我走一趟,去男方家里多了解些qíng况?”
于蒙一听就急了,腾地站起来:“什么亲事,我怎么不晓得!”
对上顾香生满脸的莫名其妙,他赶紧换了口风:“哎,我是说对方不知底细,怕委屈了诗qíng!”
顾香生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诗qíng对这门亲事也挺满意的。”
眼见瞒不下去,于蒙只能把心一横:“能否将诗qíng许配与我?”
顾香生沉下脸色,连带周围的气场仿佛都起了波动:“你再说一遍。”
别看她现在安安静静,柔柔弱弱地坐着,对于这个能够百步穿杨,马上she柳的女人,于蒙半点不敢小看,饶是如此,乍见她这么一副神qíng,心还是禁不住抖了一下,随即又暗暗唾弃自己轻易就被一个女人唬住了。
“我是说,我想娶诗qíng!”于蒙一口气把话说完。
顾香生的目光从门外扬起的那一角衣袂移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于蒙只好将自己与诗qíng的来往略略一说,末了道:“我们俩郎有qíng妾有意,我愿娶她为妻。”
顾香生不为所动:“那你那些妾侍呢?”
见于蒙一时语塞,她的音调转冷:“诗qíng碧霄与我qíng同姐妹,她们不好开口的话,没想到的事,我自然都要替她们考虑。你说你对诗qíng有qíng,却连这些事qíng都没有考虑到,便想求娶她,诚心何在?你家中既有儿女,又有妾室,都说后娘难为,诗qíng若嫁给你,不仅要帮你料理家务,帮你照顾儿女,这也就罢了,难不成连你那些妾侍也要她来全盘接收?以她的条件,本可配上更好的,又何必屈就于你?”
若换了别的女人说这番话,于蒙兴许还会恼羞成怒,但面对顾香生,他却是半点脾气也没有,反是低声下气道:“我会遣散那些妾室的,从今往后,只对她一个人好。”
顾香生语气稍缓:“于兄,你不必迫于我的bī问心急回答,不妨先问问自己到底愿意为诗qíng做到什么地步,若今日一时冲动遣散那些妾室,它日娶了诗qíng过门,你又后悔了呢?届时不仅伤了你我之间的jiāoqíng,还伤了与诗qíng的夫妻qíng谊,不说诗qíng是否谅解,我头一个就不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