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也不争论,只面带无辜的与他对视。
一盏茶功夫之后韩子期就败倒在对方那张宛若月华般皎洁动人的面孔之下,自己也觉得这样风姿卓绝的人物果然是不能脏兮兮的,更不能和那几个粗糙豪放,鼾声如雷的将领们同住。
憋气出去吩咐了一通,又转来,往周寅面前一坐,直言问道,“侯爷怎么追到军中来了?皇上不是说你沉疴难愈,不能随军出征吗?”
周寅玩味,“怎么?韩将军不欢迎我?本侯可是身怀墨玉麒麟佩之人,有我跟着能保韩将军的大军此次旗开得胜!”
韩子期显然是对这个传言不怎么相信,反问道,“有范侯跟着就能保我军旗开得胜?敢问范侯在军中能派什么用场?是会排兵布阵,兵法韬略?还是会夜观天象,占卜吉凶?”
周寅笑眯眯答道,“本侯也不知道呢,说不定我与敌军八字相克,我一上阵他们便会纷纷头晕肚疼没力气再打,只好缴械投降。”
韩子期脸一黑,胸口起伏几下,“慰思侯还请慎言,不要将行军打仗之事当做儿戏。”
周寅不再逗他,坐直了身子,正色道,“韩将军分派给我个先锋之职吧。放心,我绝对不会把行军打仗之事当儿戏,若是出了差错,将军尽可以军法处置!”
韩子期头疼,“不行,我知道范候的功夫还不错,你要是个普通人,愿意来当我的先锋官我求之不得,但是范候你的身份不同,出不得一点差池,怎能派你打先锋?万一出了事儿,陛下如何能答应!”大晚上的,懒得再和他迂回啰嗦,径直问道,“陛下不是坚决不答应你随军南征吗?你如何能来我这里?”
周寅答道,“陛下一时犯了糊涂想不开,我们身为臣子的自然不能跟着一起糊涂,当以大义为重,所以我这是瞒着陛下,自行出京追上来的。”
韩子期看着周寅一脸莫测高深的神qíng,有些吃不准他到底想gān什么。
旁人舍身上阵,奋勇杀敌,多是为了挣取军功,博个高官厚禄。眼前这位高官厚禄早已到手,实在没这么做的必要,试探道,“慰思侯这又是何必?”
周寅淡然一笑,忽然转了话锋,“韩将军觉得我这个慰思侯的封号怎么样?”
韩子期觉得不好回答,“这个——”心道肯定不怎么样啊,一听就是陛下在调笑于你。
周寅代他答道,“不怎么样是不是?非但不怎么样,只怕刚直不阿的人听到还要轻蔑唾骂几句。”
韩子期微微蹙眉。
周寅叹道,“所以这一趟我一定要来。”
韩子期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范候是要借此机会上阵杀敌,为国效力,洗刷自己的名声。”
周寅含笑点头。
韩子期心中灵光一闪,冲口问道,“前段时间京中的流言难道也是范候自己散布出去的?”
周寅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摇一摇,意味深长地道,“佛曰——不-可-说。”
韩子期眯眼审视着周寅。
一时觉得他这幅故作高深的样子挺可恨。
一时又觉得自己忽然能理解了皇上的心qíng,如此美到极致又周身都是悠然灵动气息的妙人,换了他肯定也是不舍得派上战场的。
按道理讲,这个时候应该立即派人将范榕严密看护起来,明日一早就将他打包送回京城才是最稳妥的举措。
否则疆场上刀剑无眼,此人万一有个闪失,那这一仗不论最后打赢打输,他韩子期回京后在陛下面前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时人信天命敬鬼神,军中的兵士们要是知道陛下最终忍痛割爱,将身怀墨玉麒麟佩的慰思侯派来随军南征,必然会士气大振!那此仗的胜算必然大大增加。
韩子期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做不出将范榕送走的事qíng。
在心中天人jiāo战了良久,最后悄悄咬牙决定战局为重,陛下的私qíng就先往后放一放吧——慰思侯既是自愿来的,那本将军就留下他了!
暗自安慰自己:慰思侯身手了得,若是不愿意走,自己的人也根本制不住他不是!到时拉扯纠缠,还没开战就自己人内部打斗一通可实在不值当。
第二日一早就派人快马回京向昊禹报信:慰思侯已经到了南征的军中,一切安好,请陛下勿念。
昊禹没过多久便传来了旨意,命韩子期一定要竭尽所能保证慰思侯的安全!
周寅有些奇怪,问韩子期,“陛下难道没有气急败坏地让你赶紧把我送回京城?”
韩子期耸耸肩道,“我派回去的人已经向陛下禀明,我见到慰思侯的当日便想派人护送你回去的,怎奈慰思侯坚决不肯,一番忠君爱国之心感人肺腑,催人泪下,说到后来竟然以死相抗,定要随军南征,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应允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