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政凝目注视着她,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有话便说。
“是不是若是没有我这回事,你也会去参加下个月的玄音阁选拔?”想也知道,有这样的机会,钟天政怎么能放过。
钟天政点了点头:“有没有你。都是一样。你不必自作多qíng。”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进入玄音阁。学习妙音八法,他势在必行。
文笙被他呛了一句,无奈地笑了笑。劝道:“你还是小心些吧,昨晚二皇子庄子上许多人见过你的脸。”
钟天政这张脸,见过的人都会印象深刻,一旦他去参加玄音阁的收徒选拔。只怕立刻就会被二皇子的人认出来。
“这个无需你cao心,我既然要去。便自有办法。”
钟天政见文笙神qíng好似对自己不以为然,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这些天他对文笙也有了不少了解,这女子不知脑袋里想的什么,和他认识的别的女人都不相同。若换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昨天晚上那般qíng形,天时地利人和。早就半推半就成就了好事,哪会突然跟他要什么云鹭?
说她狂妄骄傲吧。她和那些自视甚高的男人也不一样,古里古怪的。
看这样子,他白说了这么多话,顾文笙明明就不想归附自己。
果然,文笙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不要告诉我,你的办法是把昨晚所有见过你的人全部都除掉。”
自从来了京里,钟天政做事的种种手段文笙都看在眼中,绑架、杀人灭口、以对方的亲人相要挟,如此种种,百无禁忌。
“有何不可?”钟天政挑了挑眉,语气冷峭,他便是这么想的。
“侍卫管家职责所在,何其无辜?”文笙劝他。
“妇人之见。”钟天政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凡是妨碍我前行的人,不管是谁,我必将其除去,你看看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哪一个足下不是堆满了枯骨。”
文笙见说服不了他,只得道:“那解俊郎已死,当时又没有别人在场,他的妻儿,总可以放过吧。”
钟天政居高临下俯视文笙,目光露着叫她感觉陌生的冷漠:“没有别人?你我不是人?抑或我派去齐城的部下不是人?说出口的话不算,我何以立威?日后岂不是人人都给我学解俊郎?”
文笙亦站起身,与他隔桌相望:“那对不住了,阿政。你的作法,我无法苟同,与其勉qiáng合作,还不如就这样吧。我自己想办法去救戚老和我师父,大家各奔东西,日后有缘见面,还能坐下来喝上一杯。”
她顿了一顿,又道:“还是说,我知道了太多的事,你要像杨昊俭那样把我关押起来,抑或是直接杀了,消除后患?”
钟天政面无表qíng望着她,两人四目jiāo会,态度都很qiáng硬,不甘心退让半步。
木屋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过了好一阵,钟天政才勾了勾唇角,讥诮地道:“如你所愿。顾文笙,他日若是改变主意,或是遭人为难混下不去了,大可再来求我。”
他轻轻甩了下宽大的袍袖,鸟雀羽毛编织而成的厚重鹤氅翻卷成优美的弧度,传身往屋外而去。
文笙望着他的背影,开口唤道:“哎,等下。”
钟天政站住,没有回头,却是神qíng微动,目光中露出希冀之色,沉声道:“还有何事?”
文笙看不到他的脸,从他的声音中只能听出不耐烦来,无奈地道:“阿政,你扣住了云鹭,我身上没有什么多余的钱,云鹭进京来之前,我还要借东风巷的宅子暂住一阵。另外,再借点银子花用。”
钟天政难抑失望,冷冷地道:“知道了。”顿了顿,又忍不住嘲讽道:“穷成这般,寒兰会上到是有钱捐给不相gān的人!”
说罢,不再停留,迈步出了木屋。
他走了,文笙也准备早些离开这个地方。
这里看上去十分荒凉偏僻,自她昨夜来此,除了钟天政,再无旁人打扰,文笙拿不准昨夜疲于奔命,这是被钟天政带来了哪里,是否还在奉京城内。
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带上昨晚换下来的那身衣裳,抱着琴,出了木屋,反手将屋门带上。
钟天政早不见了踪影。
文笙大致辨认了一下来时方向,打算先出了林子,找到人烟,再打听这是什么地方,问问回奉京的东风巷应该怎么走。
来的时候跌跌撞撞,一身láng狈,现在想想,都像是昨晚做的一场噩梦,梦醒了无痕迹。
只有残酷的现实还摆在面前,云鹭还在路上,不知多久才能进京,就只剩她孤身一人,要对付的人是二皇子杨昊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