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去书架上把厚厚一卷名册抱过来,小心放在了桌子上。
王十三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疼,袁文敏老是杵在一旁,周到归周到,他想探探话实在不方便。
他随手在名册上点了一本《摇鞭yīn阳补义》:“就它吧。”
袁文敏扫了一眼,笑道:“没想到世子爷对风水堪舆感兴趣,您稍等。”
他另点了一盏灯上楼去找书,管家看看暂时没自己什么事,退下去准备茶水,王十三一手掩了嘴,回头悄声同文笙嘀咕:“谁知道这么个古怪的书名竟是讲风水的。”
文笙亦低声道:“摇鞭断宅可不是风水么,你以为呢?”
王十三讪讪然:“我当大名鼎鼎的朗月斋还有讲房中术的珍本,一时好奇,嘿嘿。”
文笙忍不住回他一个白眼,暗忖:“这副德行,难怪老天爷叫你修炼《明日真经》,怎么那么活该呢。”
过了一会儿,袁文敏拿着书回来,王十三见书页泛huáng,小心拿过来,硬着头皮在灯下打开来看。
袁文敏在一旁坐着相陪。
风水堪舆自有一套晦涩的术语,又岂是他这外行能看得明白,王十三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往脑子里进,偏还要装作很感兴趣的模样,天知道他这会儿多想像杨兰逸那样,问问袁文敏,这郎月斋里有没有话本可看。
管家将茶端来,王十三趁机放下书,道:“有这等机会太难得了,我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二公子去照看袁大家吧,叫管家在这里陪着就行。”
头一回袁文敏还当对方客气,等王十三皱着眉头,过会儿又如此说,他才意识到对方大约是看书入迷,嫌他在这里分神。
他这才站起身,吩咐管家好生伺候着,提了灯笼告辞而去。
袁文敏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王十三心疼文笙站了半天,先冲她努努嘴:“你也坐,又没外人,瞎讲究什么。”
……管家低着头,很想将自己这个外人缩起来。
文笙和王十三趁机jiāo换了个眼色。
王十三以目示意管家,这人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蠢,与其一套话便被人家发觉,还不如直截了当,叫他无法回避。
文笙微微颔首,走了两步,在袁文敏空出来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来。
王十三将那本《摇鞭yīn阳补义》放下,示意管家近前来。
“你叫什么名字,在袁家呆了多少年?”
管家有些疑惑,老实答道:“回世子爷,小的叫袁墨,在袁家已经呆了三十多年,连这名字都是袁大家给起的。”
文笙细细观察他的神qíng。见袁墨说话时透着坦然,还隐隐有些自豪,显然是以能得袁阳亲自起名为荣。
三十多年的仆人,应该靠得住了。王十三放下心来,又问:“我听说前几日,谭五先生来过?”
袁墨一听这话神色微动,立刻低垂下眼睛。答道:“是。谭五先生也来过朗月斋,当时坐的就是世子爷现在坐着的这把椅子。”
王十三一听来了兴趣:“哦,这么说也是你在边上伺候的?”
袁墨却道:“谭五先生在朗月斋里呆了两日。同袁家上下都有不少接触。”
这时候傻子也知道他们大半夜来这里装模作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文笙索xing不再避讳,出声道:“还请袁管家好生回忆一下,由头至尾说说。他都做了些什么。”
她到不怕袁墨回头告诉袁氏兄弟,正常qíng况下告状是肯定会告。而谭五先生能进入朗月斋是得益于谭家的地位和他的名声,只要没什么怕见人的,想来袁家也不会为他保守秘密。
关键在于袁家还指望着董涛所扮的穆神医能治好袁老爷子的病,文笙猜测袁氏兄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果然袁墨只是稍一犹豫,便道:“谭五先生开始是逐个找了大伙问话,后边的一天多就呆在朗月斋翻书看。”
只看书就看了一天多?这里难道有什么音乐方面的书。是他之前没有看过的?
王十三顺着袁墨的话问:“他都找了谁?”
袁墨回答:“头一个就找了小的,还有在这里暂住的连公子。偶尔过来帮忙的赵爷,还有白天在这里gān活的袁丰和常安。”
一听都是与朗月斋有关系的,文笙数一数一共五个人,里头还有不常来的,果然如之前袁文敏所说,家里人手不够用。
“你说的赵爷是哪个?”
“是我们老爷的学生,叫赵康,也住在袁家集,因为离得近,时常过来走动。”
文笙觉着少不得要将这些人找来一一查问,温言道:“不知你是否方便相告,谭五先生都问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