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朱县有什么消息?”
“挡不住了,”青年脸上满是被沙子砸出来的小坑,御史丞家胡闹的小公子皮肤已经糙得不行,那眉头也是和周郑二人一个工厂出来的,“如果他们要打进去,必须先解决了左右翼,绀县是个暗箭,他们不得不将绀县拔到明面来。”言下之意,绀县一定会被卷进去。
孙迟羽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到:“周食昃的军队已经赶去后方包抄,他们似乎没有过绀县的意思。”绀县现在就是褚赤涛的天下,也是下一个最有可能沦陷的地方,周食昃想到的自然是一直冲着西北,将联军从西北角冲出去。现在绀县已经是最接近狄戎之处,也是最远离平京的地方,周食昃不介意用绀州作为诱饵来个侧击或者夹击。
只是……
“他想得到的事情狄戎怎么会不清楚?”褚赤涛斩钉截铁道,心中已有所计较。
此时若是不强取主动权,二皇子一脉迟早被三皇子蚕食干净。
孙迟羽见朝阳落在褚赤涛的盔甲上泛着冷冽的光,忽然觉得什么温度都没有。
战场上的铁马金戈之声越来越近,孙迟羽失眠的日子也在一点点累加,这时牢中的赵茹开了口,指证周食昃贿赂官员,联合各级官员掀起反抗二皇子改革的事情。改革一事和三皇子勾结贪官一事彻底在全国范围内掀起滔天巨浪,民间议论纷纷,朝堂之上隔三差五震怒一次,各地官员人人自危。
孙迟羽知道这是郑骥归最后的连环大招之一,接下来在主战派的推动下,还在进军途中的周食昃接到了诏令,皇帝竟是想直接将他圈禁在平京!他不是没有预料到这一手,只是赵茹投降得太快,还未等他到了前线就尘埃落定。
前线不受平京支配,可偏偏就是棋差一着,若是他前去责问郑骥归,对方怕是会捧着茶幽幽道:“反派死于话多。”孙迟羽当年教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三个小孩处于反派的位置。
朝堂武将一脉自此离心,这个趋势在主战主和的时候早有苗头,让一个武将主和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了,谁知这文武竟是完全颠倒。加之最近司家二公子对三公子不满一事不知从何处流传开来,大公子也置之不理,竟有脱身事外的感觉。太尉大怒,大公子只是轻飘飘说了一句“青县的酒酿不错”,后来派人去查,发现大公子与二皇子早有交情,商业也办得风生水起,大公子更是帮忙除了青县二皇子一脉的一只害虫。再者,褚三公子与司二公子也是战友,这关系绕弯弯转下来司家竟不好站队。
等安王妃发现墙角被撬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部署他手中的兵将了。
三皇子被撬了墙角,二皇子手下的御史、大夫丢得再多也不会伤及郑家和褚家这俩地基,朝中本因民间风声略偏三皇子的也被这连环的□□一轰给折成了直指二皇子。
而这时,二皇子终于从青县、桢县的民间暴动中抽出身来挥兵北上。
守在京城的郑御史与他的左相父亲,则是敲定了朝堂上的炮轰计划,只是后者不清楚前者小小年纪的脑袋里还有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比如——弑君。
“朔云夫人肯定不会放过皇帝,而皇后知道真相后也会与朔云夫人拼个你死我活。”孙迟羽将桌上的小人翻倒,代表着后宫的地方只剩下皇帝和戊夫人,“戊夫人不谙世事,却也不傻,她不会坐以待毙……所以最后有可能杀死皇帝的不是朔云就是戊夫人。”皇帝知晓二子的野心后不会对戊夫人有什么好颜色,皇后可以对朔云夫人造成一定的伤害,盘点下来要么是朔云长期下毒得逞,要么是戊夫人被逼到绝路弑君。
“戊夫人一定不能出手。”他将代表戊夫人的小人移远,心中已有计划,当即启用散养的信鸽向京中传信。后宫之事郑骥归不会没有判断,孙迟羽传信更多的还是因为绀县的军情。
周食昃因为一道皇旨半路搁置行军进程,已有返回的倾向,而周食昃军队新的指挥官还未上任,一来二去,敌军已经到了绀县城下,同南北面的敌军一起发动进攻,在第一日便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好在孙迟羽建议利用风沙阻止敌军使用登云梯攻城,接下来几日气候又恶劣起来,他们这城怕是守不了多久。
褚赤涛有将才但并非神仙,兵力悬殊,地形又非是易守难攻,敌军更是抛弃西北驻点全力进攻,让孙迟羽不禁怀疑这才是第一场战役,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才攻打酉朱县。事实也许就是如此,先前竟是没有人注意到东北一边有大军聚拢,所有视线都被聚集到南边的民众暴动和西北的联军入侵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