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心高性锐,为雄烈之主。然锋过易碎,刚过易折,还要劳烦左将军多加劝解。”王晟前些日子以公心谏诤过,却一直没有机会再以私心劝慰,如今临行在即,只得假手他人。他看着刘景,嘱咐道:“王上太重感情,右将军阵亡,恐怕难免椎心泣血。我不在长安,烦请左将军多多费心,莫要让他积郁成疾,坏了身体。”
刘景眼看着说话间王晟自己的脸色就又白了几分,忙应道:“刘景晓得,先生放心,先生也要自惜身体,勿要思虑过重……襄阳一事,实在不怪先生。”
“若是不出意外,王上明年应当发兵南下,收复襄阳。”王晟抬手止住他的话,声音低了些,脚下也越走越慢,“王上深恨梁人,南下之时,恐怕率军轻进,或是有屠城、杀降之举,若彼时左将军在侧,万望将军规劝于王上,切记要以大局为重。”
刘景点点头,正要出声答应,忽然见王晟停下脚步,一手扶着车辕,缓缓弯下腰去,脸上血色一下子褪尽了。刘景忙扶住了他,“先生,若是身体吃不消,我去和王兄说,让他别让先生去太原了,就留在长安好好养病。”
王晟拍拍他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刘景虽然担忧,也只得放开了他。“大雍新得几百里赵地,还有赵国旧都,百废待兴,旁人难当此任。”王晟微微有些低喘,他按着车辕,想直起身,却怎么都不能完全直起来,到最后也显得有些微偻。他缓了一阵,认真地看着刘景,“我身体无碍,只是刚才吹了点风,过几日就好了。此事不必讲与王上,免得这时候再给他徒添烦扰。”
他声音虽低,语调却不容置疑,仍是丞相的语气。刘景鼻子一酸,答应道:“是。”
“不知王上可有话让将军带来?”王晟忽然问。
刘景看着他的面色,没忍心说出刘符的原话,想了想道:“王兄说,让先生在太原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劳累,他在长安记挂着先生。”
“将军好意,我心领了。”王晟淡淡一笑,“莫非王上没有带什么话来么?”
刘景见自己编的说辞诳不了他,只得如实道:“有的,王兄让我和先生说……”他顿了一顿,为难了一阵,还是把刘符交代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出来,“他说让先生好好养手上这伤,好好的握笔的手,不要糟蹋了,以后还要写字呢。”
哪怕是刘景,也觉得这话有些凉薄,但王晟闻言,却露出笑来——刘景看得出来,这次他是真的笑了。
他不知道,刘符特意让他打马出城传的这话,哪里是在单单说这一道手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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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丞相病歪歪病歪歪的,王上你怎么舍得给他扔太原去啊!【拼命摇晃】
这个王上真的炸毛了,用栗子也哄不好的那种……
看了大家的评论,我都觉得他俩要黄……不行我要拼了这条老命往回圆,不能让HE小甜文作者的招牌砸在我这第27代传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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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个丞相,划掉,这个太原府尹像不像要出去旅行把你和爸爸扔家里、临行之前对着你爸爸絮絮叨叨的你妈妈x
太原尹:临走前我有一本书要给你,一定要仔细阅读。
刘景(接过来一看):《王上的养殖手册》
第90章
“婶婶,刘符来了!”
刘符一身素服,到了刘豪府上,又脱去上衣,露出脊背来,手里执着一根荆条,见了吴氏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刘景在他身后,虽未脱去上衣,却也随他一起跪下。右将军府的下人见王上跪在了地上,自然不敢站着,忙也纷纷跪下了,一时之间,整个院中跪成一片。
整座右将军府一片白色,吴氏穿着丧服,整张脸上只有眼睛是红彤彤的,见状惊道:“蛮小子,你这是做什么?”
刘符向前膝行几步,扑到吴氏脚下,两手举起荆条托在头顶,“婶婶,叔父殉国,咎由刘符一人,刘符今日任你处置!”
吴氏从刘符手中接过荆条,然后猛地掷在地上,怒斥道:“你叔父舍身而死,岂是为了让你一个堂堂男儿作今日之态的?快起来!”
刘符跪在地上,仰起头,愣愣地看着她。
吴氏见状更气,两道细眉竖起来,厉声喝道:“你给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