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清脸上唰一下血色褪尽,他扭头看了顾澈一眼,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干脆跑出了屋子。
“父亲,”顾澈沉着脸说,“孩儿不会娶亲的。”
“你——”
“孩儿不孝,但孩儿心中只有枍之一个人,您让孩儿如何能辜负他娶妻生子?”顾澈低着眉地跪在床前,一脸坚毅,“父亲,这件事恕孩儿不能从命。”
顾朗先是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后又逐渐地恢复了平静,只是幽幽地叹息一声,“天意弄人……”
“既然如此,为父怎么说也是无济于事,倒也不如成全了你们。”
顾澈没想到父亲会如此轻易就放下世俗观念成全他们。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一成全,便是原谅了顾澈的不孝,默认了顾家无后的代价。
顾澈眼中含泪,眼角微红。
顾家世代为将守卫疆土,深受百姓爱戴,到他这一代虽然没有没落,却终究还是断了香火。
“多谢爹成全!”
顾澈从小便是个严于律己、谨慎克制的男儿,他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天渊的百姓,放弃自己喜爱的机关术,离开了自己说要在身边好好照顾的阿清。他在边关贡献了自己的数十年,顾澈如今不过二十有一,夏天才满二十二,可他这许多年来,顺自己心意做的一件事也只有闯宫带顾清出逃那一次。
现下经历了无数次战争,终于退敌,换来了天渊国数十年的安宁。
顾澈想要顺自己心意再任性一次。
他可以隐藏自己的锋芒,可以放弃自己的梦想,可要让他放下阿清。
他做不到。
。……
顾清从顾朗房里出来后,千思万绪、乱了方寸。
院中的美人树花期将过,树上的花瓣随风飘散,美得不可胜收。
这一美景尽收眼底,顾清被勾去了心神。
美人异木棉花的花语是姹紫嫣红,孤傲非凡。
就像曾经的他,也像现在的他。
“阿清。”顾澈向他缓缓走来,眉眼带笑。
顾清回过神来,看着顾澈,想到顾老爹说的话。
是啊,顾沅不知所踪,如今顾家就澈哥一根独苗,传宗接代是理所应当。可他怕极了,他才明白,慕容席成亲时他为何会那般悲伤,原来,他是怕有一天,他和澈哥也会面临那样的局面。
可他一直认为,他的澈哥是不同的。
顾清面无表情,淡淡道:“商量好何时与沈国公的千金成亲了?”
“阿清,“顾澈无奈道,“我不会与旁人成亲的。”
顾清心中顿时明朗起来,忍着笑,继续道:“听说你与那位千金小时候便认识,青梅竹马,不是配得很吗。”
闻言,顾澈知道他是吃味了,便笑着握住他的手,“沈国公离京前往封地前,我确实与沈小姐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年幼,我也没什么印象了。”
“哦。”顾清努了努嘴,别开眼不看顾澈。
“我与父亲坦白了我对你的感情,父亲也成全了我们。”
“哦,”顾清耸肩说,片刻,他才反应过来顾澈说了什么,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吃惊地看向顾澈,“你说什么?!你告诉父亲了?!”
顾澈莞尔,微微点头。
这是公然出柜啊!
顾清咽了下口水,半天才问道:“父亲没说别的?”没怪我们断了顾家香火?
顾清将后半句吞进肚子里,没问出口。
但顾澈怎么可能猜不到,“父亲没说别的,只让我好好待你。”
半响,顾清都没出声,顾澈打破沉默问道:“你去宫里跟陛下谈得如何?”
既然顾老爹都愿意成全他们了,他又在顾忌什么呢?顾清如是想到。
“君遗墨答应不会再为难我,也不会为难顾家。”顾清勾起一个小弧度的微笑道。
“那便好,”顾澈牵着他的手往南院走,“我去了趟丞相府,但子轩不在府中,听府中侍从所言,现在是不知去向了。”
“嗯,”顾清说,“我就是想不明白,所以才想问问你,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顾澈正色道:“景湛于子轩的重要性,不亚于阿清于我,既然他连景湛的丧礼都未参加就急忙离去,想来其中与景湛必然大有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