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金主的巴别塔_作者:笼羽(24)

2019-02-14 笼羽

  他茫然地问自己。

  许停烛无声打量片刻,总觉得池赭像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人。

  这种认知令许停烛很不舒服,他咬紧下唇,小声问:“可以了吗?”

  “恩?”池赭瞳孔涣散,明显还在神游天外。

  许停烛放弃了。

  他等了这么久,原以为能和先生温存缠绵,谁知气氛正浓时,先生却突然就扳着他的脸,像审视物件般来回审视他。

  许停烛从未被先生如此专注地盯过,可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许停烛注视那双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眸子,不禁有些胆寒。

  他向来敏感,虽然说不清楚先生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总之不会是好情绪。

  许停烛捏捏拳头,掌心早已被汗浸湿,他郁结地想:先生今晚必定是喝醉了酒,才始终无法和他处于同一频率上。

  “我问,可不可以动了?”他垂头丧气,将话说得明白了些,“你刚才不是叫我别动吗?”

  池赭怔愣五秒,讪讪地放松对许停烛的桎梏。

  从见到那张照片开始,池赭就七上八下总有种不祥预感,他脑海装载了天马行空的荒谬猜测,每一种猜测都刻有许停烛的姓名。

  或许是前段时间太顺利了,池赭总担心会降临一场暴风雨,将他细心呵护的爱情刮得寸草不生。

  想到这儿,池赭不禁有些过分失态,连掩饰情绪都忘了。

  许停烛滑进被子,留给他一个决绝背影。

  池赭不知该如何缕清纷繁的情绪,被酒精影响的大脑即将炸裂,他替对方掖好被子,没话找话问:“困了?”

  许停烛圆滚滚的后脑勺冲着他,少顷,小声控诉道:“我早就睡着了,先生。我是被你吵醒的。”

  天刚蒙蒙亮,池赭怔愣地凝望漆黑天花板,枕边人呼吸清浅,室内温度适宜,池赭是真宿醉了,太阳穴有种针刺的难受。

  他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特意去阳台吹了好久的风,皱巴巴睡衣松松垮垮套在池赭身上,却也不显得他不修边幅,反倒衬出一种贵气潜藏的慵懒。

  夜风拂过他凌乱的头发,池赭深吸一口气,等两侧中分落回原位,他又重新回归那个不动声色的池总。

  池赭眯着眼睛,心道,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若说凭借一张来路不明的旧照片,便将照片里的小男孩与枕边人划等号,这种跳脱的思维方式未免太过草率。

  池赭昨晚也是大脑混沌,并且关心则乱,如今他略一思索,就咀嚼出诸多疑点。

  况且……

  池赭背倚阳台,双手盘在胸前,他隔着玻璃门凝视床上酣睡的身影,心中狂响的警铃暂且偃旗息鼓。

  就算相片里的人真是许停烛,也算不得天塌下来的大事。

  池赭揉了揉脸。

  其实最让他不安的,是池母对那张照片的态度。

  池母虽说因为信仰避讳很多,可几乎没什么事会瞒着池赭。

  偏偏那张背面朝外的照片,却被搞得跟潘多拉盒子一样,池赭从未在母亲脸上撞见今晚那种表情,仿佛那张照片是什么挨不得的坏东西,万万不可再提起。

  池赭一筹莫展,无声叹了口气。

  他摸摸索索,好歹从睡衣兜里翻出一颗水果糖,他薄唇微启,少顷,西瓜味便替代了满嘴苦涩。

  池赭捏着糖纸,心情平复了些,目力极佳的他向里望去,很轻松便看清了许停烛的毛躁小脑袋。

  大约是同一姿势睡累了,许停烛拱了拱枕头,夹着被子黏黏糊糊翻了个面,接着睡。

  池赭背后是星海,前方是港湾,躁动了一整晚的心绪,总算在此刻泊了岸。

  池赭当晚过于失态,并且事后打死不解释,为此他付出了巨大代价——

  最近这段时间,都不能对许停烛为所欲为了!

  他好不容易在办公室隔间里,绞尽脑汁苦练出绝佳的花式捆绑技术,如今也暂时派不上用场,买来的全套道具只能藏在箱底扑灰。

  不过,最近池赭也的确没心思搞这些歪门邪道。

  他正在纠结,自己究竟是该装不知情,还是去了解真相?

  只要下定决心,池赭就不怕耗费大量时间抽丝剥茧,慢慢攥住真相的尾巴。

  偏偏照片涉及到的池母和许停烛,都是池赭必须郑重对待的人。

  池母讳莫如深,态度扑朔迷离,许停烛提起过往全都是坦坦荡荡一笔带过,甚至没多少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