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三年内,周家已经暴毙了许多娘子,连周公的妻子也暴病而亡。如今,除了周公独子的妻子和她的侍女外,偌大周府竟再无女子。
要不是周公名声在外,青石镇后来又陆陆续续死了许多年轻娘子,只怕流言蜚语都能压垮周家。
乡人求神拜佛,皆一无所获。
也曾请过高人前来驱邪,也曾有僧佛经过此地,可惜他们要么同样暴毙,要么无能为力,久而久之,乡人都不再抱希望了,只当是将娘子们献祭给了神明。
青石镇也果然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听闻此言,周公面上古井无波,管家却十分生气,冷声道:“好叫道长得知,青石镇人杰地灵,素来拜神风气鼎盛,故而受神明庇佑,又何来妖邪一说?还请道长慎言!”
就差没指着谢安歌的鼻子说,你这游方道士,没本事就别瞎说。
如果让乡亲们知道,周府藏匿妖邪,只怕会戳着周府的脊梁骨骂,周家盛名毁于一旦,管家暗恨这道长不怀好意。
谢安歌望着沉默不语的周公,轻笑道:“若周府无异,周公何不逐我出门?”
“你……”
“还请仙长赐教。”周公适时打断了管家,拱手道。
他这一生,为官之道一丝也无,观人之术倒有三分,面前这道长虽然年轻,却双眼自信有神,额头天庭饱满,步履轻盈,一身正气,而无浊气,想来是有些本事。
如果道长能将困扰了乡亲们三年的问题解决掉,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周某区区虚名算不得什么。
“如此,便有劳周公相助了。”
“道长请说。”
“取一碗水来。”
家仆很快端来了一碗清水。
谢安歌点燃一张辟邪护身符,灰烬落入水中,清水依旧无色无味,让人叹服。
“这是辟邪护身符,常人喝了辟邪护身,妖邪喝了……自会妖力溃散,现出原形。”谢安歌解释道,“还请端去给府上的女子一用。”
周公自然明白道长的言下之意,他只默然了一会儿,便对管家说道:“告诉阿图,让慧娘饮下此水。”
阿图就是周公独子的小名。
管家勉强一笑:“是,小的这就去了。”
他是不愿信的,娘子那样好,怎么会是妖邪?必然是道士无能,才会冤枉好人。
可是,心底却有个声音隐隐对管家道,道长没错。
这让管家无比惶恐。
***
“慧娘,喝些水吧!这是我从寺庙里求来的,你身子骨不好,喝了定能强身健骨。”周子煊含笑道。
“官人。”阿兰十分感动他的用心,低头羞涩一笑,脸颊飞红,接过水,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这场面看起来实在是恩爱极了。
水一入腹,阿兰就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身子一僵,绿色的神力再也遮掩不住一身鬼气。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官人害她,只道是受了道士暗算,还想着如何敷衍官人,尽快去找阿竹。
所以她强撑着笑意,不使自己在情郎眼前露出狼狈之色来,微微笑着道:“这水果然神异,奴喝了后,顿时觉得身子舒适了许多。”
“娘子觉得有用就好。”
周子煊和她相处三年,自然很了解阿兰的一举一动,含笑细细地欣赏着她的狼狈,眼里的情意如浮冰般浅薄,不达眼底。
明明痛苦,仍要咬牙强忍,脸上的肌肉,都在不自然地抖动,可见是痛苦极了。
这样的景色可真美,周子煊痛快地想。
倏然,一条绳索闪着金光,循着鬼气而来。
阿兰直觉不妙,正想闪身躲避,却由于喝了辟邪护身水,行动不如往日灵活,身子一跌,被绳索结结实实地绑了正着。
这绳索名为缚邪索,是谢安歌参考绑过孙悟空的幌金绳炼制而来,功能却不一样,它只能绑天下妖邪鬼物,对神仙正道却是没有用的。
随后,谢安歌和周公走了进来。
“官人,这是何意?”阿兰倒在地上,茫然地问。
“妖孽,你说呢?”周子煊冷笑。
阿兰全身发冷,依旧柔声道:“奴不明白。”
“不,你明白。女鬼。”谢安歌道。
“果然是你!臭道士!”阿兰又惊又怒,转而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恨不得将说过的话都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