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在午饭后,顾雪君忽然说要学厨。宁老爷大约是不具备“拒绝顾雪君”这项功能,对着青年认真的眼眸,宁老爷纵然心里打翻了醋缸子,却也只能皱着眉勉为其难地答应。答应之后却又憋着暗自生闷气,便推说自己忽然有了午睡的习惯。
嗨呀,从午饭后到现在,可以说也是生了好大的气了!
他笑得真真是天朗气清,让宁独秀不由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似的,再仔细一想,却被自己吓了一跳,刚刚自己怎么一副小男生得不到女友关注乱吃飞醋的幼稚模样?那是谁?哪里来的妖孽?!这么一想便有些好笑:罢了罢了,他爱做什么做什么,大不了也就是家里头炸个厨房,宁独秀大老爷别的没有,钱倒是一堆,尚能供得起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嘴硬如宁老爷,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但世上也断断没有任这种磨人的小妖精为所欲为的道理,宁独秀思忖片刻,自然也要从他的小朋友身上讨回一番。
比如说,今日份的牛奶便取消了。
这对于世界还很单纯的小朋友来说简直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正被宁老爷拉着识字的青年懵懵地睁着一双黑眸,难过到泫然欲泣:
“叔叔、为什么?”
宁独秀当然不好说自己想要教训教训他,但他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又着实太委屈可人,甜甜软软得他那颗快硬化的心脏都要融化,按理讲接下来的剧情,应当是“铁石心肠化作绕指柔”,然而此刻这个楚楚可怜的人是顾雪君小朋友,反而引得宁独秀生出几分戏谑。他轻咳了一声,说出口的话带上三分挑逗:
“因为今日叔叔好久没见到雪君呀。雪君要知道,叔叔一看不到雪君,便觉得有处空落落的难受。”
话虽然轻挑暧昧,但说出口的时候宁独秀却才恍然发现自己带上了几分认真。
这种你撩我骚的喃喃情语,若是出自坏心眼儿的挑逗倒还好,可惜宁独秀纵然浸淫商海多年,对待情.事却是人生头一回——这半真半假的一句话一说出口,他自己耳朵先热了三分。
曼说他,就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司机,不小心说出真心实意肉麻到骨的情话时,也免不得会红着耳根忐忑不安,似乎扒开了一腔炙热心脏等待检验,先暴露的那个人便落了下风。
可怜的宁先生,原本是想逗逗顾雪君,却一时冲动扰乱了自己这一池春水。而这边正乱着呢,却不曾料到,他单纯可爱的小朋友,如今却早已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崽子。
顾雪君闻言也不说话,就那么深深地看着他,看得宁独秀心惊胆战。
人一心慌便下意识要找点寄托,宁独秀便选择去挑衅他的小朋友——也算不上挑衅,就是把那杯本该是小朋友的牛奶一股脑儿喝了下去。
刚好喉咙口有些干涩。
结果宁独秀刚一放下玻璃杯,迎面便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接着下唇一热。
顾雪君这只小狼狗,竟又睁着那双水汪汪清澈澈的眸子,把他唇边的奶胡子全数舔了个干净,虽然舔得是唇边上,但毛毛躁躁的小朋友,自然免不了会牵连到一点不该碰的地方。
宁独秀脸上的温度蹭的一下烫了起来,却强自镇静地梗着脖子,沉声道:“雪君,怎么像是属狗似的!”
顾雪君却不管宁叔叔的色厉内荏,只眯着眼笑:“牛奶在叔叔嘴上,好像更好吃了!”
宁独秀:……
真想打这口无遮拦的磨人孩子——偏又下不去手。
还不待宁独秀纠结出个所以然来,他那身段迷人偏又傻白甜的小妖精便忽然凑过来,双手撑住椅子的两条扶手——没错,他仗着自己人高手长,将宁独秀完全圈了起来——,凭着这个颇有压迫力的姿势,寸寸逼近,静静地凝视着宁老板的一双眼,有一瞬间,宁老板甚至觉得,在这双本应纯然无垢的双眸中,自己找到了一片星辰大海。
然后他忽然低声道:
“宁叔叔想要见我,与我说便是。无论何时何地,我总是想与叔叔在一处的。”
声音压得很低,一字一句吐得很慢,却令宁独秀觉得自己心上大约有一处软肉,而顾雪君的话语便像极了一片轻羽,正一下一下地撩拨过那处血肉。
宁老爷忍不住地叹息,雪君啊雪君,你别这样。
你当知道他宁独秀是不知满足的生物,这样,会让我忍不住地贪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