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浮白把车开进了医院,停稳了之后,任苒僵硬的说:“再见。”
但是他试了一下,车门没有打开。
孙浮白摸出一张照片递给他:“你认识他?”
任苒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把那张照片接过来。
照片上的人有着完美的容貌,笑容光芒四射让人几乎不能直视。任苒觉得自己的指尖冰凉,声音干干的:“他是谁?”
“你该知道。”
是的,他还让孙浮白的人替他查过医院的数据,如果说不认识,那是说不过去。
孙浮白的目光锐利而深沉,没放过他脸上然后细微和表情。
他记得第一次看到他,他站在走廊下,马灯昏黄的光照在她身上,孙浮白一瞬间以为——他不是他。
他是另一个人。
相貌不相像,可是气质、神情、站立的姿势······
都让他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那种感觉,他曾经有过。
那是几年前,他去一个地下俱乐部,那里不是他的地盘,但是那里的老板是他的手下。他进去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议论,说来了一个跳舞的男孩子,漂亮、勾人,跳得也好,而且很缺钱。
等他看到舞台上那个男孩子的时候,他觉得他先前听到的描述,对,可是不全对。
他有一种言语无法描述的魅力,眼神、动作、神情,仿佛一根尖针,瞬间刺中人心口最敏感的一处,那种触动不是简单的惊艳,那种完美给人的视觉冲击简直是摧毁性的,看到他的时候,你觉得这世上除了他,一切都不复存在。
他的动作、他诱人的身姿,那种美的力量像把刀子一样扎进眼睛里,狠狠烙在人的灵魂上。
孙浮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渴望过,一样东西,一件事,一个人。
就算是小时候总是吃不饱肚子,在街头流浪——对食物和金钱,他也没有这样渴望过。
那个男孩子叫任苒。
他后来捏着他的下巴逼问过,他的肌肤娇嫩,一下子就泛红,眼睛里充溢着水光,科室眼神倔强明亮。
任苒。
我叫任苒。
他这么说,声音像是酒杯里德冰块轻轻地相互撞击,发出冷而清脆的声音。
“我是孙浮白,你给我记住。”
记住谁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记住是谁占有了你,得到了你。
记住我的名字。
他用强悍的暴虐的姿势占有他。
他难以抑制自己那种强烈的,想要摧毁它,完全拥有它的欲望。
后来孙浮白想过,他想,任苒的美,并不是没有人比得上。
但他的倔强、纯粹、诚实······他再也没有遇到过像他那样的人。
可是任苒······他已经死了。
眼前的少年不是他。可是······有些地方,很相像。
“我认不认识他,有什么区别呢?”任苒把自己的照片轻轻放下:“他已经死了,你应该知道得比我还清楚。人死如灯灭,以前有什么事情,现在也没有追究的必要。”
他以为孙浮白一定会追问,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也许只有搪塞一时,可是······孙浮白只是把相片又收了起来,炳没有问什么。
车门门锁“卡”的一声全部弹起,任苒有些不确定的看了他一眼,开门下了车。
孙浮白的车平滑的驰出,兜了一个半弧,朝外驶去,黑色的车身显得优雅、危险······有如潜伏的猎豹,躲在暗处,伺机给猎物致命一击。
任苒站了一会儿,慢慢转身离开。
他按了楼层,电梯的门缓缓合起,他的脸映在光亮的像镜子般的金属门上,任苒发现自己有些分不清楚,镜子里的人到底是谁,一时时平凡的现在的他,一时似乎又成了耀眼的从前的他,两个影像缓缓合在一起。
任苒想要看清楚自己的样子,电梯门又开了,他穿过走廊,打开病房的门。
阳台的门还开着,日光照进屋里来,床边的仪器已经被关上,屋子里安静得让人甚至感觉到轻微的晕眩和耳鸣。
他竟然一时没想到什么地方不对,差不多过了一分钟,任苒忽然醒悟过来,他环视着病房,又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开了洗手间的门。里面空荡荡的。阳台上没有人、走廊上没有人,周群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