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面容激动又带着羞涩的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正在说话。
“钱袋是晚上盘账才发现的。”他手里捏着一个粗布做的小钱袋,扔在街上毫不起眼那种,唯一不同的是上面绣着一个红色的篆书知字,“书铺里的掌柜知道轻重,立刻快马加鞭日夜不停的亲自送来,唯恐其他人说不清,我,我也怕其他人说不清,我亲自来”
“常树,知道了知道了,你说了好几遍了。”张双桐拍着他的肩头,越过他肩头看向张莲塘,“这三次娘终于说话,说的什么?”
一眼看到窄条上其实只有两个字。
张莲塘道:“干吗。”
干吗,是问他们到处铺散知知堂标记的书册文具找她干吗吗?楚明辉嘿嘿笑起来。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两个字念出来,娘们气气的。”他说道,搭着一个年轻人的肩头,粗腰一晃,嘤咛一声,“干吗?”
年轻人们笑起来,有人拍打楚明辉有人摇头,但每个人的脸上都难掩激动欢喜。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总是让人开心的事。
“能干吗啊,担心她嘛。”有人道。
“怎么回话?”还有人几分紧张,“写什么?”
大家以前书信来往多的很,但这次总还是跟以往不同了,年轻人们低低的议论起来,昏暗的室内变得嘈杂。
张莲塘的视线终于从窄条上移开了,抬手道:“笔。”
张双桐笑道:“莲塘哥终于看懂这两个字的信了。”
张莲塘道:“是的,看懂了。”看向大家,“她不是在问我们要做什么,而是问我们,做不做,干不干。”
哎?什么?做不做?干不干?
干吗?干吗?
是干吗!室内顿时热涨,浓墨重重滴落在纸上。
干!
第九十章 告示
三月春暖,雨后马蹄纷乱踏破泥泞,路上的行人忙避让,但还是被溅了一身泥水,惊呼声低声咒骂混乱,抬头看这队人马直向前方的城门。
这是一行四十多人的骑兵,手中有刀剑,背上绑缚弓弩,斑驳的铠甲在春日里没有黯淡,反而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光,像镰刀一样劈开了大路也劈开了城门,长驱直入无人敢阻。
“是追捕秦贼余党的。”
“他们有尚方宝剑呢,可不敢阻拦。”
“什么尚方宝剑,不懂不要瞎说,那叫军令。”
“反正就是他们想杀谁就杀谁这么说,黑甲卫到我们这里了?太吓人了。”
城门前急着进城的民众引发些许纷乱,但核查依旧严苛。
“大人放心。”官府里,三个官员面对厅堂里站立的将官说道,“我们这里城门一直核查很严,但凡有生面孔全部都登记在册。”
府衙通判还拿出厚厚的册子。
将官道:“只查城门不行,还要全府范围搜查,挨家挨户每个村落都不放过。”
三个官员对视一眼。
“可是,黑甲卫不是已经被清除了吗?”知府迟疑,“最近我们境内没有再发现,这大肆的搜捕扰民啊。”
同知和通判大人也纷纷点头,尤其是现在到了春种的时候。
“我们会在城门严查,通缉告示也县镇乡都传到,大人请放心,一旦有可疑人等”他们说道,话没说完被将官打断了。
“现在不是只搜查抓捕黑甲卫和薛青的踪迹。”他说道。
不是?那搜查抓捕什么?官员们不解。
“杀了黑甲卫的人。”将官道。
官厅的门砰的被关上了,走过的官员有些惊讶停下脚,看着门外四个铠甲冷面兵丁镇守。
官员对身边的官员有些歉意。
“王知县,看来不巧,知府大人现在见不了。”他说道。
王知县年纪轻轻最多二十岁,清秀文雅,含笑道了声无妨:“我改日再来便是。”
引路的官员道:“想来这边很快就说完了,王知县先来我这里喝茶等等如何?”
王知县施礼道谢:“那就叨扰了。”
官员连连道怎会怎会,他举人出身,在这些进士们面前总有些自惭形秽,不过这个少年进士没有丝毫的倨傲,公务也做的非常好,勤勉不糊涂,清正不鲁莽,赴任半年得到上下一致好评,这种官员将来必然要有大前程,当然要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