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又只剩下两人,杨宥只当丁远早忘了之前的话题,不料对方一开口,竟又是一句吓死人的话,“我说你俩怎么吵不停呢?”
杨宥满脸黑线,“谁跟你说我们吵架了?”
“没吵架你淋什么雨?”丁远一句话堵得杨宥没了话,半晌才回道:“我跟纪年……分手了。”
这话一出口,丁远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愣了有一会儿才眨眨眼,仍不太敢确定地反问道:“他把你给甩了?”
杨宥干笑了声,“刚好相反。”
这一来,丁远的嗓门立马提了三分,“什么?你甩他?杨宥你发什么疯?”
杨宥长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坐起来,丁远帮着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背后,“我就是疯了才会跟他提分手,当时满脑子不知道在想点什么,反正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纪年的手机也打不通,可能他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了吧?”
丁远能感受到杨宥的难过,却不知该怎么劝,两人沉默了片刻,杨宥忽然仰起头,那模样就像是要哭了似的。
丁远搭上他的肩膀,“杨宥,别这样。”
然而杨宥根本就平静不下来,这一刻,胃再疼似乎也都盖不住心痛,“我……”他分明想要说什么,可一张口却是很重的鼻音,他怕漏出哭腔,便不敢再多说任何。
丁远瞧着委实心酸得很,在他的印象中,杨宥是个很坚强的人,这人与云庭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但是今天,在感情面前他又显得如此不堪一击,这让丁远忽然觉得,也许没有谁是特别的,大家都一样,开心了会笑,伤心了会哭,坚强也不过是一层保护色。
“杨宥,你是个男人!”
伴着丁远的话语,杨宥终于转过头对上了他的目光,对视间他听见丁远又道:“男子汉大丈夫,总得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任,你应当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假如你还爱着他,那么就去把他追回来,别被懦弱和面子打下去,这件事本身没什么丢脸的,就看你有没有勇气去挽回。”
丁远一番话让杨宥着实愣了愣,而后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丁远喘了口气,问道:“明白了?”
杨宥又点点头,“大概明白了。”他顿了顿,眨巴了两下眼,“我去把他追回来。”说着他就准备下床。
丁远赶紧又抓住他,“先把病养好了再说!”
杨宥这才反应过来胃还疼着,他捂着隐隐作痛的部位,硬扯出一抹笑,“好,不过我真没想到,丁哥你那么会讲道理,不去当老师实在太可惜。”
“去你的!敢拿我来开玩笑了!”丁远伸出食指在杨宥脑门使劲点了一下,继而站起身,“我下楼给你去买碗粥,医生说你这两天只能吃清淡的。”
“嗯。”杨宥目送着丁远走到门边,忽又喊住他,“丁哥!”
丁远回过头,“怎么?”
杨宥摇摇头,“谢谢。”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各种纠结都那么多余,事到如今其实他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倒是纪年说过,既然选择了做杨宥,就该放下属于苏云庭的过去,现在想想,竟别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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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宥的性子本就耐不住寂寞,医院那地方又总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实在是不喜欢,所以在第二天的检查完毕以后,他便吵着闹着要出院,丁远拗不过他,只好替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不过为了杨宥的身体着想,丁远没再让他一个人住酒店,而是带他回了自己家。那是套四十多平方的小房子,就两室户,没有独立的客厅,但两个人住倒也凑合。
杨宥对生活质量并不挑剔,想当年他什么苦头没吃过,反倒觉得这地方还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丁哥对他也照顾,这日子过得可不比在上海时差。
丁远平时也有自己的工作,通常白天他就出去干活儿,到下午三、四点回来,然后就亲自给杨宥准备晚餐,只不过这晚餐的内容略微有点简单,其实不止是晚餐,就连午餐也是同样的内容,杨宥自打搬进丁远家,已经一连喝了一礼拜的粥,丁远那人刻板得很,说什么都不肯给他加菜,愣是逼着他清贫了那么久。
杨宥好不容易熬到身体好全了,于是拉着丁远一块儿出去享用了一顿大餐,瞧那势头,怕是完全忘了先前胃痛的难受,丁远见他那吃货样,也只有无奈地摇头叹息。
而在养病的这段日子里,杨宥不止一次给纪年打过电话,可始终找不到他人,私底下他也拜托丁远帮忙去探探情况,在得知纪年依然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夏家后,他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们分手一个星期,便断了一周的联系,唯独有过一次互通,只是一条简单的短信。言语太直白,杨宥看得心里堵得慌,短短一行字,却像尖锐的针头刺入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