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至于啊,否则他也不至于在隆科多落难时落井下石,最后导致自己被革职啊?
李嬷嬷明白福晋这段时间的种种举动究竟是在干什么之后,有些犹豫地开口:“许是因为觉着四爷不太可能为他们母子伸张正义吧。”
宝珠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以隆科多对李四儿母子的宠爱,他对原配那般心狠,对这个长子就算不曾虐待,那也定然不会多看重,那他自己收受贿赂的种种行径,自然也都是瞒着岳兴阿进行的。这点从李四儿第一次竟国色天香楼就直接解锁了特等品,更是险些将隐藏图册都打开了,但岳兴阿的妻子却隔了好长时间,才达到购买一件特等定制便完全可以看出。
就算岳兴阿有所猜测,但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他若是告自己生父的状,恐怕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子告父,妻告夫,民告官……封建社会中,地位更低一方人想要状告比自己地位更高之人,大多只能先被打一顿板子,才有机会立案。若是没证据诬告,那完了,前途就此断绝。
岳兴阿与隆科多之间,地位天生就不对等,康熙和胤禛这些皇家人对两人的态度更是千差万别。
宝珠叹了口气,换做是她,说不定也会如岳兴阿一般等待良机。
按照这个思路,她甚至不能将主意打到原配本人身上——
这事儿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抬着已经被虐待得不成人形的隆科多原配去官服告官,闹大了,就算是康熙也不能包庇隆科多。但这事儿真要这种时候捅出来,不但隆科多与李四儿都每个好下场,她唯一的儿子岳兴阿的名声恐怕也毁了。
就算现代,对坐过牢的罪犯的家人都有极大偏见,更何况古代?
古代可最喜欢搞连坐这一套了。
那原配坚持这么多年都没有告官,除了因为隆科多与李四儿,恐怕也和岳兴阿有一定关系。
宝珠顿觉无奈,此事根本无处下手。
李嬷嬷倒是提了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福晋大可以直接给老大原配去一封请帖,点名邀请她本人前来做客。若是隆科多知道有人关注着他夫人,想必他与李四儿以后行事夜壶有所顾忌,不会那么荒唐。”
宝珠眼眸闪了闪,点了点头。
她准备先看看情况,若是这位原配不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包子性格,以隆科多在夺嫡之中左右逢源墙头草的做法,这位夫人也许可以当个钉子也说不准…… 夜半三更, 赫舍里福芸一身青紫地缩在柴房里,听着外面街道传来的更夫敲锣声, 怔怔地, 似乎失了魂魄。
她本是赫舍里家的金尊玉贵的格格,按照自己家世, 不说一辈子幸福美满, 也该顺遂一生,没有太大波折。若是运气好些, 指不定也能与丈夫举案齐眉, 相敬如宾。谁知一朝行差踏错, 听信了姑母甜言蜜语,本着亲上加亲的想法,在一众青年才俊当中选中了表哥隆科多,竟让自己后半辈子活得生不如死。
然而先是赫舍里家最大的靠山倒台,娘家被牵连,又是丈夫隆科多□□熏心,竟不顾人伦, 强逼着父亲将妾室李四儿送给了他,最后她那原本还要仰仗她赫舍里家关系的丈夫隆科多, 竟然丧了天良地纵容李四儿虐待她这个正妻。
原本说着自己嫁进佟家后有她一旁照看, 一定不会允许表哥待她不好的姑母,竟跟聋子哑巴似的,对她这些年的遭遇充耳不闻。
父母碍于家中兄弟只能靠着隆科多在朝中打点,也只当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仍旧亲亲热热地将隆科多当个半子、不,他们对隆科多的态度,恐怕比之亲生儿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谁让他们一家子的前程,都捏在隆科多手上呢?
而她这个女儿,在一家子的前程面前,又算个什么东西!
想想这些年月动辄被鞭打辱骂,活得连个畜生都不如,却碍于儿子被人当了质子,竟连死亡也成了求之不得的好事。
赫舍里福芸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招了李四儿的恨,以至于让她这般对待。
她觉着有些累了,便慢悠悠地躺在冰凉的地上,准备就这般入睡。躺下的时候,右手摸到了一把锐利的匕首,赫舍里福芸顿了顿,不顾受伤,一把握在了刀刃儿上,锋利的刀刃儿割破了皮肤,流出汩汩的殷红鲜血,她也只当没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