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快刺到守微的后心。
云开呼吸一窒,顿时清醒。
他回转匕首, 狠狠划破自己的左手臂。
鲜血温热,淅淅沥沥洒落泥土。
沉渊遗憾地“啧”了一声。
“你收回去就行,何必再划这一刀。”守微一直都知道身后的动静,奈何没有余力回过身去。
“应得的。”云开目光冷彻。
他心有余悸,那一瞬可以算是他此生最惊险的时刻。
根本不敢想象,若是方才没有及时清醒,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后果。
“你再往后退点。”守微传音道。
云开先前还不情愿,这次再不迟疑,向后退了一大截。
“再退一点。”
“再退。”
……
“你想让我离开南海?”云开问。
“当然想啊,那样你就不用面对这个疯子了。”守微语气轻松,实际上处境险之又险。
“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嗯,我知道。”守微头向后仰,避开迎面而来的一剑,“再远一点,只要我回头时能看见你,就很满足了。”
“如果可以,我一步也不想退。”云开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守微说着话,额上却止不住地渗出汗意。
他和沉渊面对面,眼瞳中倒映出几乎复制的容颜,恍若镜面。
而通过神态,又能很轻易将他们区分开。
沉渊嘲道:“徒劳挣扎。”
守微没有反驳。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之局。
他依然找不到突破口,而眼下所做的一切,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拖到他精疲力竭,再被沉渊击败,甚至杀死。
亲眼看着自己慢慢死去,不知道这是不是沉渊刻意而为的恶作剧。
云开退开之后,沉渊没有再刻意为难他。
也正因如此,他清醒地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南海常年处在黑暗中,时间的流逝非常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守微无力躲避,胸口正中一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向外冒着血。
他半跪在地上,勉强用问潮支撑着不倒下。
“我后悔了,刚才……真应该劝你走。”他低下头,克制着回头看看的冲动。
云开想过来,然而没走几步,就被铺天盖地的幻影压得喘不上气。
他不退不让,为了保持清醒,又是一刀扎在手臂上。
“我也后悔,不该退得这么远。”
云开坚定不移地向前走去。
他违逆天地法则,连忘川奈何都过了,岂会害怕区区沉渊。
沉渊提着长剑,一步一步走来。
不断有冰晶般透明的根茎破土而出,试图阻拦。
沉渊一挥手,火红色的长剑就将他们尽数斩断。
守微低垂着头,听见声音从头顶传来:“扶摇的神印呢?”
神印……什么神印?
沉渊动了动手臂,说:“你这个身体,用起来感觉不错。身体里没有神印,看来是刻在灵魂里了。”
阴槐动了动枝叶,声音浩渺沧桑:“扶摇的神印,早就被东临毁了。”
“毁了?我不信。”
扶摇神木以万民信仰成神,东临将他斩断,把所有神力都封在本体中收走,只意外留下两截神木枝。
第一截靠近主干,被阴槐救走,带到南海;
第二截则是细弱的分支,东临视他为纪念品,保存在天地棋盘的天元中。
说是细弱,然而扶摇比阴槐还要高大,他的一根细枝,比凡界古树的树干还粗。
上万年过去,第一截神木枝才生出灵智。
守微现在的身体,是云开去天元取来第二截炼成的。
沉渊坚信神印还在。
正因如此,从五百多年前,尚还弱小的时候,沉渊就试图败坏渊渟的名声。
信仰成神,他便毁了信仰。
一旦扶木成神,他身为恶念,不会再有容身的余地。
他们注定无法共存。
沉渊有两个计划:一是海底阵法,阵法大成时,整个世界都被祭炼,他便借此力量飞升;二是抢夺神印,有了神印,他只要修为到了,就能成神。
这次逼迫守微过来,不但是地点,还是时机,沉渊都经过深思熟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