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阿立马收回目光,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做谦恭之状,配合着康熙演到:“万岁爷对奴才恩重如山,多次提点、训示于奴才,奴才不敢忘圣恩。”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御前马屁精阿灵阿如是想。
果然康熙满意点点头,继续端着欣慰的笑容。
这么一来一去,殿内的气氛就着实微妙了许多。
康熙扫了一眼群臣说:“行了,正主也来了,刚才议的事接着说。”
明珠清了清嗓子,接口道:“如万岁所言,国公之爵位承先辈之功,启后辈之劳,在其位,当为朝廷效犬马之劳,上可慰列祖列宗与功臣,下可做天下朝臣宗亲之表率。奴才以为,遏必隆第七子阿灵阿,正室所出嫡脉所在,其又年少有为,前有科举功名后有江南之功,可承袭遏必隆之爵位。”
阿灵阿这下明白了,原来是为了他便宜阿玛的国公爵位啊。
瞧瞧,明珠一番慷慨陈词以后,法喀就是埋着头周身都散发着怨气,颜珠本来苍白的脸还挂上了两滴冷汗,颜珠的老丈人佟国维脸上就跟被拍了煤灰一样苦。
看看明珠说话这腔调,先是嫡子把法喀和颜珠两个侧室所出踩一脚,再是年少有为把法喀这个法制咖踩一脚,再是功劳科举把颜珠这个当差都要生场大病的病秧子踩了一脚。
鉴于明珠踩得太狠太猛,阿灵阿决定立马跪下来自谦一番:“奴才当不起。”
“起来起来。”康熙挥挥手示意他别跪着说话,“当不当得起以后就知道了。”
康熙的话都说成了这样,那便是已下定决心的意思。
佟国维略有不甘,他问:“万岁爷,阿灵阿已有一等轻车都尉之爵,这与国公爵不知如何并处?当年封爵时,此爵位乃为遏公军功所得,国公爵位乃为图尔格军功所传,万岁爷念军功不可忘一分为二,如今是否依然如此。”
佟国维这是在疯狂暗示,好不能给阿灵阿全占了啊!我女婿,你瞧一眼!好歹分一杯羹!
哪想康熙当起睁眼瞎已经是驾轻就熟,他一挥手似乎就挥去了自己小舅舅的暗示,轻描淡写地说:“额亦都一门爵位够多了,就二者合一,阿灵阿升为一等公吧。”
佟国维脸涨得通红,可康熙却一副“朕乏了”的表情。
他懒懒说:“今日散了吧,此事让礼部去拟旨吧。”
说罢他就自己先“溜”了。
阿灵阿瞧着康熙迅速抽身的背影,再看看佟国维那气急败坏的表情,大约知道自己来前,御前是如何唇枪舌战。
九经三事殿出去走二十步就能出畅春园,可佟国维那个老狐狸偏偏走得极慢。
阿灵阿没几步路就走到了他身后,佟国维回头捋着胡须呵呵一笑说:“小七爷往后可要鞠躬尽瘁啊!”
讽刺小爷?
阿灵阿端起笑容恭敬地回了一句:“我和佟大人报效朝廷的心自是一样的。”
佟国维噎了噎,甩甩袖子出了宫门。
阿灵阿看看走在后面的法喀和颜珠,也不搭理他们,自己骑马回府了。
…
圣旨当天便由人送到了国公府,同时内务府的堂倌陪同阿灵阿亲自打开了挂在国公府大门上的锁。
当初由八抬大轿抬着从国公府大门入主正房,后来又被侧室鸠占鹊巢挤兑到后院逼仄的角落,十余年后又能仰首挺胸作为国公爷的生母回到前院。
于巴雅拉氏来说,人生真像是一出起起伏伏的大戏。
这天一早,全家聚在巴雅拉氏屋中用早点,巴雅拉氏刚咬了一口烧麦,突然眼泪从眼眶里滑出来。
可她偏偏又没放下筷子,一边落着泪,一边又倔强地一口一口咬着烧麦。
珍珍他们几个做子女的如何不明白巴雅拉氏的心情,纷纷放下了筷子围在她身边。
“额娘,咱们好好的用个早点,别哭嘛。”
珍珍夹了一块奶酪酥放在巴雅拉氏的碟子中,拿了帕子替她擦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