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真劝道:“施主何必妄自菲薄。”
韩尚德自顾自地说下去:“不知我爹是怎么想的,辛苦了大半辈子才攒下点家底,安安生生享福就罢了,非要让我们兄弟里头出个官身,官是那么好做的吗,带累得我大老远地跑来受
人冷眼。我去投卷,人家的门房一个个拿鼻孔看我。呵,也不怪他们,别人列祖列宗为官做宰,我家里头呢,三代前泥腿子出身,两代前是走街串巷卖货的。”
这话说的,圆真虽不赞同但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沉默地坐在一边。
“年过而立,一事无成啊。”韩尚德摇头晃脑道,又喝了口茶,“小和尚,来,难得我教了你一场,许久不见,让我考校考校你是否有进益。”
圆真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先生请。”三年前韩尚德借居慈恩寺的时候经常指点他,算来对他有半师之谊。
如此一问一答,几轮下来,韩尚德啧啧感叹道:“小和尚,可以啊。看来三年来你除了念经,其余时候也没闲着。若是你投生到我家,今日被老爷子逼着上京的只怕就是你了。”
“我胡乱读着玩的,哪里比得上韩施主的学问,”圆真脸色泛红,胡乱挥舞着手。
对座闲谈片刻,二人间生疏感消去许多。圆真总算下定决心开口问道:“我有一事想问施主,前段时日我看了本话本,名字叫《天山风云录》,是否是施主所写呢?”
韩尚德摸了摸下巴:“哎呦,小和尚,长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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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都有闲心读话本,你这个出家人当的可没那么真。”韩尚德打趣道, 凑近圆真悄声说, “说老实话, 你年岁也不小了, 别是动了春心吧, 我记得早年间, 你还向我打听过还俗的事情呢。”
圆着垂着头, 眼神微暗:“施主休要拿话搪塞小僧,我不是胡乱揣测,是见话本中有首诗与当年施主登红叶山归来题的七律一字不差,所以有此一问。”
“不错,是我写的。”韩尚德承认的很爽快, “里面有个和尚门派的布局还是参照你们寺里头设置的呢, 你觉得我写的如何?”
见圆真不答话,韩尚德揣度道:“可是觉得结局不好?”他心知话本结局堪称晴天霹雳, 读完的人难免有怨气,好在小和尚脾气好, 心眼实,最多抱怨他两句, 出不了什么事。
圆真缓缓摇头:“我并未读完全本,仅读了上册。当日我是听有位施主说其中的诗词写的不错才看的, 书也是那位施主借与的我。不过借我书的施主,似是对结局不甚满意,说来全是我的错……”
韩尚德从圆真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妙的惭愧, 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等等,你不会把我给卖了吧?”
圆真愧疚道:“我因认出了韩施主写的诗,又想着你说这辈子都不会再来洛京城,一时嘴快,将韩施主的名姓告诉了借我书的施主。呃,那位施主说无论如何都要见韩施主一面。”
他原本想着五皇子在洛京,韩施主在凉州,两人一辈子都不会有碰面的机会,就当一桩趣事与五皇子讲了,而且他那时只是怀疑,并未得到韩施主亲口承认,五皇子为人宽厚,想必就算不喜话本结局,亦不会把韩施主如何,岂料五皇子当场变了脸色,阴恻恻地说这种事是宁肯错杀不肯放过,就算人跑到凉州去他也要把人给抓过来。
圆真惊觉自己坑了韩施主一道,本想去信一封说明情况,谁知还没找到送信的人,韩施主就上洛京自投罗网来了……
韩尚德两眼一黑,似要昏厥。映川幸灾乐祸道:“我记得林家大爷读完少爷写的话本子,专门跑到府上给了少爷两拳头呢。这下好了,少爷躲到京城也少不了挨揍的机会。”
“小和尚,我真是看走了眼,你这人长得老实,背地里蔫坏蔫坏的,这种事你知道了就该咽进肚子里,能随意告诉外人吗?”韩尚德紫涨着脸,冲着圆真吼道。由于写的话本下册委实太坑,他到现在都不敢去书肆老板那里结剩下的润笔费,就怕被愤怒的读者们认出身份然后围殴。若非如此,他的日子能过的这么窘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