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此人脸皮甚厚, 卫湛说什么他都受着,旁人看起来还像是他受了委屈。更兼他打扮文雅,站那儿就像一竿翠竹, 清秀文弱, 不像个王世子,倒像个穷书生。
而卫湛一身贵气,气势逼人, 眼角又有块疤,减了两分俊秀,多了一点匪气。
“你写写我就罢了,别去扰她。”
赵柯诧异扬眉, 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若有所思:“我以往怎么就没想到呢?卫世子也是美人,合该谱上有名。多谢世子提醒,以往还是某狭隘了,美人可不拘泥于性别。”
随口一句就将自己坑进去了的卫湛:“姓赵的,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两人不欢而散,卫湛回到秋水殿,正好瞧见徐讷讷在收拾昨日上街买的各色物件,其中有本薄书,总共没几页。
昨日后来徐讷讷专门去向那说书的朱先生搭了话,许是看她容色姝丽,也是能上美人谱的人物,朱先生态度亲和,没说几句就将这几页书送了她,上头写的便是最新一位美人。
卫湛扫了一眼,顺手就将册子拿在手里翻看起来,那册子薄薄几页,记的都是些夸赞之词,事迹只有两三件,件件当不得真。
“你拿这个做什么?”
徐讷讷转身见是美人谱,未语而笑:“我看这位卫世子的爱妾名声愈响,心中倾慕甚重。”
卫湛神色一松,上手捏她脸颊道:“这般夸你自己,羞也不羞?你该倾慕我才是。”
手上触感又软又滑,他正要顺着自己心意低头一亲芳泽,垂眼时却见徐讷讷眼睑半垂,朱唇轻抿。以往他碰到她时,她耳垂总会红上一红,这会却毫无转红的迹象,态度稍显淡漠疏离。
他低下的头就那么僵在了那里,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变故,是他的打算被察觉了?还是……她生气了?
还是说,已经得手的就不珍惜了?!
卫湛眉头越拧越紧,最后几乎是黑着脸,咬着牙才让自己不下狠手掐脸,旁敲侧击地问:“今日可是有人给你气受?”
徐讷讷揉揉额角:“有点累。”实际上因为周讷在脑子里频繁出现之后,她的精神就有些乏累,她本是南方人,也不太适应这北边的气候,小住几日还好,常住就觉不太适应了,就算在王宫也一样。
卫湛心里发沉,低声道:“我们早些回去,南方天暖,回去路上可以慢一些。”
此后几日,卫湛和礼部张大人、鸿胪寺孙大人忙着和周国交涉岁供事宜,又要和诸国世子公子联系感情,忙得脚不着地。
徐讷讷被留守在周宫内,又被赵太后召见了一次。
赵太后这回的神色更加冷淡,坐在高位上垂眸看着她时,如同一尊面无表情的菩萨,高高在上,没有人间□□。
徐讷讷半点不怵,面色如常地行了礼,这回没等她发话就直接站了起身,赵太后眉尖微蹙,还是赐了座。
“那美人谱又是怎么回事?听说都传遍了,说你是卫世子的爱妾,这成何体统?”赵太后单刀直入,一出言就是一通训斥。
徐讷讷装成和周讷以前一样的呆板木讷,只道:“这我也不知。”
赵太后见她几年如一日的不知变通,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若这是个儿子,再木讷也可以登上帝位;就算是个女儿,机灵善变通些,上位也未为不可。
可偏偏她这女儿性格太木,性子又阴沉沉的,整日拉着个脸,这样如何能保住大周江山!
赵太后深吸一口气,直接下命令道:“你把身份藏严实点,跟着那卫湛回卫国,如今他宠着你,想必不会让你喝避子汤,你尽快怀上孩子,到时候哀家就让人接你回来。”
徐讷讷震惊万分,没想到先前赵太后说的合适时机就是等她怀上孩子,她细细一想,又觉有迹可循,心中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那样我如何能回来?且不说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到时我若真怀了孩子,卫国又如何会放人?”徐讷讷深吸一口气,据理力争,“母后,您未免太过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