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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上午,徐岩应邀来到黎王府:前两日,太妃驾临徐府,她理当前去请安,但当时被黎兆先一系列行径气迷糊了,谎称染了风寒为由,只在门外行礼问安。
没成想,太妃不以为意,临走时留下一封请帖——单独给她的,邀她初九到王府,赏花,用饭。
推脱的话,便是不知好歹了。
年前,黎兆先堂而皇之地去徐府找她,在自己家中,一时被气得五迷三道,一时又被他扰得心神紊乱、脸颊发烧。
喜欢么?喜欢的,有这样个冤家在跟前,不愁日子沉闷无趣。
可是……
下马车之前,徐岩想起出门前母亲的叮嘱:“到了王府,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却不可失礼于人。黎王府做到这地步,我是没话好说了。也别害怕,王爷若真想为难你的话,只用你在周府出的那档子事做文章,我们就受不住。”
这是实话,她没得反驳。只是……终归是觉得他做派有些霸道。她还没反应过来呢,上至皇上下至不少官员,就都知道他的心迹了。
想着自己的眼前事,再想到怡君曾去程府上学的事,皱了皱眉:黎兆先和程询,分明就是一路货——她有什么看不明白、想不通的?
的确,程询的手法看似柔和婉转,但总的来说,应该就是喜欢怡君在先、拉近彼此距离在后。他程询是什么人啊?若非他有意在先,哪家闺秀能轻易见到他、得到他的亲自指点?
狐狸似的。他与怡君定亲了,她才回过味儿来。
不过,这样挺好的,她真想不到比程询更适合怡君的人。遐思间,徐岩笑得微眯了大眼睛。她对好友的心愿特别务实:不缺钱、嫁得好、无病痛。
马车走王府侧门来到外院,缓缓停下。
素馨探头往外看了看,轻声道:“小姐,是王爷。”
徐岩无法,只得下车行礼。
黎兆先抬一抬手,“有事请教徐小姐,要耽搁你一会儿。已经知会家母。”
徐岩心里恨恨的,面上则不动声色,“只怕才疏学浅,帮不到王爷。”
“没事。”黎兆先侧身做个请的姿势,“到书房说话。”
徐岩带着素馨,随着他走进书房。
吴槐给两个人奉上茶点,躬身退下。
素馨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垂首而立。
黎兆先端起两盏茶,对徐岩偏一偏头,先行穿过珍珠帘,走进东间。
徐岩款步跟过去。
东间窗下,设有圆几、座椅。
黎兆先走过去,放下茶盏,示意她落座。
那是分主次而不分宾主的位置,徐岩受不起这样的待遇,在他几步外站定,不动。
黎兆先也不勉强,闲闲落座,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她并没刻意打扮,不施脂粉,衣饰素雅。本就是不需修饰也极美的女孩,越是本色示人,越是迷人眼眸。
他不说话,徐岩也不找话,垂了眼睑,看着脚尖,神色有些冷漠。
终究是黎兆先打破沉默:“我们说说话,先从终身大事说起。”
徐岩嘴角差点儿抽搐。上过沙场的人都是这样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德行。
黎兆先呷了一口茶,和声道:“我是认定你了,非你不娶。你呢?挨顿打都不肯嫁我么?”
……这叫什么不着调的话?他怎么这么会气她?不出三句话就能让她一肚子火。这种人也是奇了,不见面的时候,总会想起,见面之后,就全是恼火了。她仍是不肯看他,小腮帮却鼓了起来。
黎兆先轻轻放下茶盏,起身走到她面前,腰杆弯下去一些,容颜凑近她,细细地柔柔地凝视着她。
他容颜离得越来越近,徐岩撑不住了,后退一步。
他上前一步。
她再后退时,他揽住她的肩,“小气包子,你能躲哪儿去?”
她是小气包子,她的手是小爪子——徐岩气得不轻,抬了眼睑,狠狠地瞪着他。
“想不想打我?”黎兆先眼角眉梢飞扬着笑意,“我就在这儿杵着呢,由着你打。”
“谁要为你费力气?”这样说的时候,她忽然抬手,用力推了他一把。
“坏丫头。”黎兆先身形纹丝不动,“早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徐岩真是败给他了。从没见过比他更爱给人取绰号的人,简直张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