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香_作者:九月轻歌(190)

2018-04-06 九月轻歌

  听说了那些傧相之后,程清远心里五味杂陈:文武皆有,都是后起之秀,也都是他死活看不上、来往全无益处的人。

  明里暗里都让他不痛快的逆子。

  心里再烦躁,在这样阖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日子里,他也得扯出得体的笑容,接受众人的道贺。

  新人迎进门,来到喜堂,拜天地、高堂,对拜之后,礼成,被送入洞房。

  程清远莫名觉得,长媳怕也不是好相与的人:以程询那个德行,看中的必是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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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上的大红盖头,被人轻轻挑下。怡君的睫毛轻轻忽闪一下,程询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头戴乌纱帽,穿着大红色圆领吉服,肩上披红,腰束革带,仍旧是挺拔如松、俊美无俦,眸子像两颗黑宝石,熠熠生辉。

  程询含笑凝视着她。这一刻,欢声笑语变得遥远,眼中、心上,只有面前的她。

  她戴着饰有珍珠牡丹、翠云、珠花、嵌宝金簪的凤冠,耳上有金镶珠宝坠子,穿着大红色通袖袍。

  累累珠光、艳艳喜色,衬得她的小脸儿更加白皙,眉眼更为漆黑。那明艳的样貌,与服饰相得益彰,极美,高雅之外,多了一份雍容。

  她似笑非笑,与他对视的几息间,目光有些恍惚。

  这是他深爱的新娘。

  终于,结为夫妻,共度余生。

  喜娘笑吟吟地请程询为怡君簪花。

  程夫人早就跟程询细讲过这些,他都记在了心里。此时颔首一笑,手势从容地为怡君簪花。手将要离开的时候,他对她一笑。

  那笑容温柔之至,有着切实的安抚的力量。

  没来由的,怡君完全回过神来,不再恍惚,不再酸楚,喜悦袭上心头。

  今日起,他是她的夫君。未来的路,携手同行。

  礼毕,程询和声对怡君说:“我去应承宾客。”

  怡君微笑,点一点头。今日,她过得不轻松,可比起他,那点儿辛苦就不值一提了。

  程询一笑,转身出门。

  之后,诸多女眷笑逐颜开地来看新娘子,或是连声称赞,或是不无羡慕地说一对儿新人都是有福气的。

  怡君端坐在喜床上,不能动,不便说话,只是噙着微笑,偶尔用眼神与相识的人无声地打招呼。

  喜宴要开席了,女眷们俱是笑着道辞,结伴离开。

  红翡特地过来了一趟,给怡君道喜、行礼后道:“夫人说了,到这上下,就没什么事了,大少奶奶不妨用些点心,歇一歇。程家不兴闹洞房那一套,今日只由着宾客闹新郎官儿。”

  怡君感激地一笑,“劳夫人费心了。”语毕从袖中取出一个封红,递给红翡。

  红翡笑着接过,行礼谢赏,离开之前道:“奴婢这就把您的陪嫁丫鬟请过来,让她们陪您说说话。”

  夏荷、款冬过来之后,怡君示意她们给服侍在侧的喜娘、丫鬟打赏。

  几个人喜滋滋地领赏之后,便识趣地退到外面,让主仆三个自在些。

  怡君这才完全放松下来,稍稍调整下坐姿。

  夏荷端来一杯清茶,“润润嗓子。”

  怡君笑着点头,问:“吴妈妈和春柳还好吧?”陪嫁的人,跟着到程府的,是吴妈妈和夏荷、款冬、春柳三名大丫鬟,阿初当然也要跟来,程询说过,会妥当地安排个差事。

  款冬笑着点头,“都很好,在后罩房和程家的丫鬟、管事说笑呢。”

  怡君啜了两口茶,递回到夏荷手里,伸了个懒腰,“真累。”说完抬手摸了摸凤冠,“太沉了,也不知最早是什么人想出来的。”一堆金银珠宝,压得她都有点儿头重脚轻的感觉了。

  夏荷笑出声来,“沉一些也值啊,您戴着不知道多好看。”

  怡君看着床踏板,“我真的不能下地走动么?”在她看,又是一个稀奇古怪的规矩。

  款冬笑不可支,“好歹忍一忍吧。”说完取过两个红缎面的大迎枕,“倚着,应该能好受点儿。”

  怡君依了她的心思,又从袖中取出几个封红,递给款冬,“我不用拿着这些了。”是母亲特地给她准备的,以防不时之需。而到了这会儿,打赏的事交给两个丫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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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面是目前京城办喜宴规格最高的,酒是陈年状元红。

  程询按照宾客的地位,挨桌敬酒。

  黎兆先与唐栩一桌,看着程询走过来,前者笑道:“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这厮都齐全了,酒实在是应景。怎么活成这样儿的?我都快咬牙切齿地羡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