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招你惹你了?”黎兆先笑道,“我们惜命,知道的越多就越活得踏实,不成啊?”
舒明达似是不经意地忘了程询一眼,莞尔,“成。挺好的。往后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儿,只管去找我,记得拎着好酒就行。”
几个人都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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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宅的程夫人、怡君,正和太妃说着话。
太妃虽然面色不佳,精气神倒是不错,“我一直就这样,天凉了,大小病痛就会发作。倒没别的,若是能过病气给人的症状,也就不好见你们了。”
“瞧您这话说的。”程夫人笑道,“您是怎样的人,我还不知道么?”
怡君则从下人手里接过一盏参汤,送到太妃手里,乖顺地站在一旁。
“这孩子,快坐下。”太妃笑道,“没那么严重,王爷小题大做罢了,我是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其实真没什么,大事小情的,我都能应付。”
怡君见有下人到了自己身侧,也就笑着称是,转身落座。
太妃喝了几口参汤,想起什么事来,把腕上的玉镯褪下,示意下人交给怡君,“这玉镯,我戴了几年了。没准备别的,就当做见面礼吧。”
怡君望一眼婆婆。
程夫人笑着,微不可见地颔首。虽然接触的次数不多,但她看得出,太妃是直来直去的性子,那些弯弯绕,在黎王府是用不着的。
怡君也就起身,落落大方地行礼道谢。
太妃的喜悦又添了三分,“偶尔见见这些小辈人,真是打心底的舒坦。”
“谁说不是呢。”程夫人笑应道,“舒大人、唐侯爷就不需说了,只是有些担心我那个长子——有时真是不着调。”
太妃笑意更浓,“也只有你会这样说,我最乐意见的就是他。”
“那成,回去我就告诉他,让他勤过来,陪您说说话。”
“带着你家儿媳妇就更好了。”太妃笑眯眯地看了怡君一眼,“不是跟我的儿媳妇交情不错么?等王府办了亲事,常来常往就最好了。”
怡君抿唇一笑,恭敬称是。意识到了什么,却是不便流于表面。
程夫人则惊喜地问:“您这样说……是不是娶儿媳妇的日子不远了?”
“不远了,下个月中旬就操办婚事。”太妃笑道,“昨日说定了,我听了,这身上的不痛快,立刻少了大半。”
程夫人和怡君忙笑着道贺。
黎王府与徐家这门亲事,正如徐夫人料想的那样,徐家老爷身子骨不好,又听说了黎王府的情形,便多了一份体恤,近来推心置腹地与徐岩说了说体己话。
徐岩明白了父母的寄望,自是没什么话好说了,允诺自己会听从家里的安排。由此,徐家昨日便请媒人给了黎王府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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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骞、凌婉儿、冯仁宇之事,在今日有了着落。
锦衣卫从来没有休沐的日子,只要皇帝召见,就要即刻进宫。皇帝对这件事还是比较在意的,看过案卷,听完原委,这两日都有些气儿不顺。
反复斟酌之后,皇帝给出发落:凌家教女无方,罚俸三年;冯仁宇一介书生,竟因色心做出那等荒唐事,就此逐出京城,再不可下场应试;厉骞身为金科榜眼,竟掺和到这种是非之中,委实叫人震惊,官职罢免,其余惩戒与冯仁宇相同。
——程清远闻讯之后,原本是觉得没什么,也是合情合理。要命的是,刘允奉旨来到程府,磨烦一大堆之后,似笑非笑地说:“皇上昨日听说,厉骞曾与次辅来往过,问过锦衣卫,果然如此。皇上说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不会彻查,免得上上下下都一样,当爹的灰头土脸,当儿子的也跟着老子丢人现眼。”
“……”一时间,程清远哽住了,不知道如何答对才好。心里只是不明白:皇上听谁说的他与厉骞走动过?
刘允却继续道:“昨日,皇上还收了一位重臣面呈的两道折子,分量可是不轻,让您往后悠着点儿。等会儿咱家还要去首辅家中,这些事,都要跟他老人家念叨念叨,让他往后也悠着点儿。”
“……”悠着点儿?这都什么词儿啊?是久居深宫的帝王和御前大太监该用的?——程清远要在腹诽完这些之后,才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