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晓得,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谷琇莹简直要被气笑了,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人家姑娘家里没人没势便可以轻易悔婚吗?
“那你便在家练习才艺女红,我再给你请两个女先生来教你,也轻易不要再出门去了,天天往外跑像个什么样!”谷素被这个忤逆之女讽出了火气,难道他就不知道这么做不要脸面吗?他还不是为了这个逆女,结果她还来踩这张老脸。
渠氏见俩人说出了火气,连忙插了话道:“老爷,请先生就不必了吧,琇莹平日里学的就不少了,几家里的女孩少有及得上她的。”
“她跟别的女孩子一样吗?她过了今年是要进宫的,宫里比她强的人只多不少,要想出头就得吃苦。”谷素冷着一张脸,看着女儿说。
谷琇莹低下头不说话,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父亲,你那么心急做什么?妹妹不愿意进宫就不去啊,以咱家在彭城的地位,她嫁给那家都不会委屈了。就算妹妹不进宫,我们谷家早晚一天会举家进京,不过是早晚罢了。”谷二哥开口说了句话缓和场面。
谷素听完抬手把手里的一盏茶砸了过去,骂道:“你个不肖子孙,可是忘了祖宗的遗训。真是个目光短浅的东西。”闺女我没法动手,我打你还不是抬抬手的事儿。
谷二哥抱着头躲开攻击,不敢再乱开口,谷素这句话说的是有缘由的。
原本的谷家在京也是名扬一方的大家族,势力庞大分布复杂,族中子弟优秀。出仕为官者不知凡几。
然后这个百年世族在几十年前因为在一次朝中大动荡站错了队。于是被举家免去官职,贬为庶人。
谷素祖父这一支是旁支庶脉,是以被贬的地方不算偏远,并得以完好保存。
谷素的祖父,谷家老爷子的临终心愿就是谷家能够早日发扬光大,重现昨日盛京荣光。
于是谷家几个男丁皆入仕。
谷琇莹本就难以克制自己的心绪,经过谷素这么一掺和,回到自己房间后,就控制不住的冒出各种想法。
脑海里不停的劝说自己,不若试一试,说不得试一试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旦错过了这次,那可能就要过另一种人生了!
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明煦什么都不知情,他也不该被这般算计。
谷家父女如此僵持了两日,谷琇莹不愿妥协,谷父也没有办法,况且他自觉这已经是他让步的做法,既然琇莹还是不愿意领情,那就按原来的安排进宫去吧。养她这么大,也该为家里做点事儿。
到了第三日,谷琇莹终于按捺不住心里无限滋长的焦虑与不甘心,让身边的丫鬟们拖住谷素围在阁楼外的的人,趁夜到马厩里迁出自己的马,不管不顾的奔了出去。
谷琇莹骑马夜奔在城内的街道上,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夜色遮不住她明亮的眼睛与一腔义无反顾的孤勇。
入夜的街道与白日的热闹截然相反,寂静地谷琇莹能听见自己心跳的的声音。她骑着马儿往前跑去,心里想的都是那个人的点点滴滴。
初见的生疏客气,一两银子的缘分。再见已然热络的交流,一起读书学画。谷琇莹想起顺手帮他给街道里的老大娘写封家信,他请她吃整条街上最厚道的包子作为报答。
还有书房里收纳的几幅奇形怪状,承载的他奇思妙想的画作。
想到明煦卖她画时的玩笑话,那个少年语态轻松地说着“这些你要好好留着啊,现在看是我赚了你的。可待我飞黄腾达,名扬天下,那时你捡的可是个大漏。他日说不得还能在史书上留一笔佳话,得个伯乐的名声。”眉眼里没有半分阴霾与窘迫。
今夜月明风凉,听着身下嘚嘚的马蹄声向远处传去,谷琇莹忽然不知觉打了个寒颤,惶恐的情绪在心底蔓延,渐渐盖过了顺利出来的兴奋。
她不由得开始想,三日前那个少年说不日将归,可也没仔细问他日子,那他是不是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他下榻之地,只能朝他摆摊附近的客栈驶去,可是现在已经是夜里,我要如何才能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