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他是不是还未走?在等我的一个辞别。可是见到他又能如何,与他说些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该为一个不该背上的责任而为难。
谷琇莹觉得八月的秋风已经有萧瑟之感,她策马向前跑,却看不清前路。也不知目的何处,去赌这一个看不见的未来。
街道两旁的事物飞快的后退,谷琇莹眼前一片模糊,在这无人的夜里,倔强夜奔的姑娘泪流满面。
而此时知州府已经人仰马翻,谷素在接到下人夜里禀报大姑娘夺门而出的信儿后又惊又怒,强压着没有先把没用的下人给处置了。吩咐人赶紧去追严查,一定要把人给带回来,又说要悄悄地追查,无论如何不能将谷家姐儿夜逃的消息泄露出去。
谷素发了一通火后坐在书房里等消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琇莹能做出这种逃家与人私奔的事儿来,关键是场必定不能成功的私奔。明明昨日她还倔强的不肯妥协,不做选择。
知女莫若父,虽然关于婚事,父女两人闹得很僵。但在此之前谷素还是很疼爱这个嫡女的,对这个女儿也是有几分了解。
琇莹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而且难得的识大体。脑子明白,晓得轻重缓急。所以他才不顾她的意愿,有将她送进宫去的想法。却没想到这个一向聪明的女儿给了他当头一棒。
夜将明,谷素心腹叩开了书房门,谷素见了人连忙问:“找回来了?”这次一定将她给拴住了。
心腹摇头:“老爷,大小姐自己回来了。”
“自己回来的?就她一个?”谷素惊疑道,没想到得了这么个说法。
“大小姐一个人回来的。”心腹重复,他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所以大姑娘到底是私奔了顺利还是没有?
“人现在哪?”
“已经回房了。”
“我去看看她。”谷素说着就要走,在踏过书房门槛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心腹连忙上前来扶,却听到自家主子摆摆手又转了回去说:“我还是别去了,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闺女心里也该有个数了。如此此事不宜再提,我便权当做没发生过。
谷素叹了口气,转脸又冷下了脸对着心腹吩咐:“既然姑娘已经回来了,此事府里一律封口,若叫我还听到一丝半点的消息,长舌的人全家拔了舌头发卖。”
心腹领命去了,留谷素在书房里暗骂:果然,儿女都是讨债鬼。
骂完又自我安慰:算了,孩子还小,以后多教教就好了,这次不就教她吃了个教训。完了开始思量着是让姑娘自个儿待着好还是让夫人去看看好。
还没等他想清楚,就有下人来带话说:“老爷,姑娘要把她的人要回去。您看?”
得了,夫人也不用去了。谷素摆摆手不耐道:“给她给她,也不用罚了,你亲自给她带过去。”
此时彭城一处的客栈门口,明煦看了看天边的红日,钻进小巧的驴车里。“长安季阳,我们走吧,出来有一年有余,也是时候回家了。”
出门的时候以为要走个两三年,现在一年多要回去才惊觉对家乡的思念,旅行在外固然新奇有趣,但也容易心慌疲惫,吾心安处是故乡。
在外的游子对故乡的思念一直都存在,不过深埋心底,一经提起,便不可自拔。
从彭城到扬州,明煦用了一个月,终于在重阳这日之前赶到了扬州。
扬州,明宅。
孙氏一早便在等了,她忍不住对身边人说:“他回来的信儿才传回来不过十几日,今天便到了码头,那孩子上次晕了船便说再不坐船的,今天竟又是从码头回来的,可见是紧着赶路。你那么催他做什么,左右时间充足的很。”
“我在信里并未说什么时候,只他离家久了,回家时便急。”明榭显然对这种情况很有预料。
孙氏一想,确实是这个理,遂不再言。
扬州明宅虽经过了大的改建修缮,距离京中的宅子却还是差得远,光占地这一方面就没得比,是以明煦进了门,根本不用一层层的报,孙氏得了他进门的消息,人就已经近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