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阿姊……坠江……生死……未卜……
刘梓耳惊目骇,阿姊,他最亲的阿姊现下生死未卜……都是他,是他一手造成的。
刘梓战败受俘到现在,情绪未有过一丝波动,现下遽然猛的哽咽抽泣起来。阿姊是他唯一的至亲亲人,他到底是做错了甚?
武昌郡那方,现下武昌刺守晏照磊亦不是吃素的,常年跟着魏郇征战,早已是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将,是以尚泰翔强攻数日不下。
尚泰祥于焦着中接到刘梓、白子龙于襄庸一役战败,自己损失军力进十万的消息,更是气得火急火燎,连连对武昌郡发起了猛攻。
就在双军决战于武昌最紧要关头时,尚泰祥突接急报,交州告急,琅琊王琪加兵十万,共二十万大军直捣尚泰祥大本营交州。尚泰祥对于尚刘联盟对抗魏郇此战抱了只能胜,不能败的态度,交州精锐全数带致郢州前线,交州仅留有护城将领不过十万余人。
尚泰祥千算万算,就是未料到向来奉行中庸之道,不问世事的琅琊王氏居然受了魏郇招揽,于此关键时刻发难于交州。
尚泰祥即刻决定抛下武昌郡,匆忙带兵打道回府救急。
途临长沙郡,逢大风大雨天气,路烂泥泞,马行困难,丧尽天良的尚泰祥尽另羸兵负草填路,马踏其身而行,羸兵死者甚众,余下士兵均人心惶惶,一时间,军心涣散,尚泰祥失了军心,方出长沙未几里,便逢魏郇带着精锐部队侯着,与琅琊王氏大军前后夹击……终,失了军心的一代枭雄尚泰祥自刎于洞庭湖畔。
刘莘坠江第十五日,尚泰祥毙,魏郇大获全胜,南方大数收归己下。
失了刘梓,尚泰祥,刘义庸懦拘儒之辈没有刘梓、尚泰祥那般以身赴死之勇,颤颤兢兢主动打开武陵郡城门簇拥魏军入城。
襄庸郡魏军大营一片沸腾喧嚣,杀猪宰羊,难得上酒。士军们各个喜庆非凡,红光满面,觥筹交错,高歌嘹唱。
此时,魏郇孑然一身枯坐在大帐里蒲团上,身子微斜,手肘支在凭几上,顶住额角,微微闭着眼小憩,将自己完全屏蔽在另一个世界里。
整整十五日,刘莘落水了整整十五日。魏郇没有完完全全阂过一次眼,每次一闭眼,便看见滚滚江河澎湃而来卷走刘莘的画面,魏郇心焦,想去救她,却无法抛开自己的部曲,大敌当前,他是将,他当以身表率。
十五日里,每一得空,他都会追问寻人进展,答案却永远都是一个,未有消息。
魏郇只能宽慰自己,没有消息,便还有希望。
十五日未眠,一遭放松下来浓浓倦怠感席卷而来,魏郇却仍旧睡不着,只能阂眼小憩。魏郇盘算着,自己就休息一会儿,就一会会儿,他就去找刘莘。
“魏郇,我问你,了了何在?”
一声愤怒的质问,伴着一袭风风火火的白色身影闯了入帐。
王琪上前,抓住魏郇的衣襟,一把将他从蒲团上拉起,牙龇目狰,双眸泛着淡淡的水光,愤怒的质问,“我问你,了了何在?你便是这般为夫的吗?”
王琪语落,放开抓住魏郇衣襟的手,狠狠一拳挥在魏郇脸上。魏郇没躲,生生受了这一拳,虚弱得倒在地毡上。
魏郇执手抹去嘴角的一滴鲜血,慢慢站起,澹澹望着王琪,沉沉开口道:“这一拳,因为吾妻,吾受了,不与你计较。”而后目光倏现狠戾,“然,下不为例。再,她是吾妻,请世子自重,唤她魏夫人。此,亦乃下不为例。”
王琪未受恐吓,绝望悲伤的闭了闭眼,缓缓睁开,双目泛着莹莹水光,略哽咽道:“你可知她不会泅水,她幼时曾失足落湖,被救起后足足病了一月,自那起,她便及其恐水……可如今,本该护住她的你,却让她落入了大江,滚滚江涛,她该多么害怕……”
语讫,王琪滚滚热泪抑不住滑下脸颊,王琪失望的与魏郇对视一瞬,愤愤甩袖转身离去。
王琪前脚离去,后脚魏郇就疾步迈出营帐,上马,向着汉江坞口奔去。
这一刻魏郇简直恨透了自己,自喻了了夫君,可他为了了做过甚?关心过甚?了了这个乳名是王琪告诉他的;了了曾落水怕水也是王琪告诉他的……王琪那么了解她,他呢?做为了了的夫君,他何曾想要过了解她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