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诺若有所思:她并不认识这两人,对方怎么会对她有敌意?
云鸢冲她使了个眼色:“小娘子先回房梳洗下吧。”
赵氏双眉一扬,鄙视地看了田诺一眼:“这可不行,我们要和白大人说的事,正和这位有关,她怎么能缺席?”
云鸢想哭:大人和小娘子正闹别扭呢,这个节骨眼上,这二位找上门,揭示真相,岂不是让两人的关系雪上加霜?最郁闷的是,他明明将人安置好了,怎么会突然上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田诺微微一笑:“六伯母既然发了话,自然要遵从。”
赵氏不屑:“谁是你六伯母?”
田诺从善如流:“赵婆子。”
赵氏:“你!”气得脸都青了,她的年纪,怎么也不到该叫婆子的地步吧?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丫头忒也无礼!
“好,好!”她连连冷笑,“现在由你嚣张,待会儿有得你哭!”
云鸢忍不住了,板着脸道:“这位,嗯,赵婆子,请勿随意喧哗。”
赵氏:“……”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可到底不敢得罪云鸢,铁青着脸硬是咽下了一口气,盘算着见到白雁归再诉苦。
白雁归已经在正堂等他们,听到动静,目光直直投来,落到田诺身上。一时,仿佛万物都已消失,他眼中只有她的存在。
田诺面无表情地迎向他的目光。
十日不见,他的伤势已看不大出,原本俊逸清冷的面容却添上了憔悴,看向她的目光幽深得令人心悸。
田诺握了握拳,低低叫了声“阿兄”,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赵氏却是精神一振,笑容满面地招呼道:“雁归,可算是见到你了。”
白雁归恍若未闻,目光依旧落在田诺身上,暗潮汹涌,仿佛只凭目光就能将她吞噬入腹。
田诺脑中不禁又浮现那一晚,他含怒的掠夺,放肆的唇舌,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抓住她衣襟的手……身上密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的脸色先是通红,又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原以为她能淡忘,可只要触到他那双眼睛,混乱羞耻的记忆瞬间完全苏醒,提醒着她不堪的一幕。
他们两人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她蓦地移开目光,强迫自己清空脑海。
赵氏见白雁归没有理会她,抬高声音又叫了一遍:“雁归!”
白雁归这才略点了点头,冷冷淡淡地叫了声:“六婶。”
得他一声称呼,赵氏顿时打了鸡血般精神焕发,拉着跟在她身后的母女道:“弟妹,婉儿,这位就是二房的雁归,我跟你们说过的,快来见过。”
母女俩不敢像赵氏那般放诞,一起行了一礼,口称:“白大人。”
赵氏在一旁道:“自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雁归是婉儿的正宗族兄,连冒牌货都能叫一声‘阿兄’,婉儿难道叫不得?”
婉儿羞红了脸,张了张嘴嚅嚅叫了声:“阿兄。”
白雁归淡淡扫过她一眼,眉头微皱,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
这已是赵氏第二次提“冒牌货”了,联想到她先前的话,田诺心里隐隐有了某种不好的猜测,忽然开口问道:“两位怎么称呼?”
赵氏得意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抢先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弟妹韦氏,这位是我侄女白婉,她的父亲你应该很熟悉,正是我家那口子的嫡亲弟弟,老十白礼。”
饶是田诺已经有所猜测,也不由脑中轰的一下,气血逆流:“你说什么?”
赵氏佯装抹眼泪:“说起来,弟妹和婉儿真不容易,两个妇道人家,千里迢迢扶棺而回,让我那可怜的十弟终于能够叶落归根,入土为安。”
也就是说,有白礼的棺木为证,这两人不可能是假冒的。
如果她们不是假冒的,“那我呢,我又是谁?”田诺失神,喃喃而道。
白婉和她年岁相仿,白礼显然不可能同时有两个年龄差不多,且容貌大相径庭的女儿。何况,当年那张据说是她母亲的画像,上面女子的容貌和韦氏完全不像。而携画而来之人自称姓章,说是她的舅舅,此后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田诺后来也曾派人去找过这位章家舅爷,却毫无回音,仿佛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于这世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