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心惊,抬头看向白雁归,却见他神色平静,隐含担忧地看着她。
云鸢的心虚,他的毫不惊讶……她的心中蓦地雪亮,看向他道:“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他皱眉,手半抬起又放下,神情越发担忧:“诺诺……”
她紧紧握住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神情似哭似笑:“原来我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个。”这事实在蹊跷,既然她不是真正的白家女儿,为什么八年前会有一个所谓的章家舅爷携画像来寻人?还清清楚楚地说出了她身上的胎记和烙字。
若不是因为桩桩件件都对得上,白家也不会承认她是白礼的女儿。可若整个事件都是有人刻意安排、伪造的呢?
脑中忽然浮现几乎淡忘的一幕:香雪山庄中,侍女代十四岁的他传话,“白郎君问,小娘子想不想知道左臂外侧的那个字纹是怎么来的?”在更早,章家舅爷去白家村寻人前,他就知道了这本不该有人知道的秘密。接她回白家村的骡车中,她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那时他并没有答她。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划过脑海:难道当年的一切竟是阿兄设计的?可是为什么?她和他在之前并不亲近,仅仅因为她从杨允武手中救了她吗?
如果一切都是阿兄设计的,他对她的用心之深委实令人不寒而栗。
白雁归望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眉头越发紧皱,手不自觉地轻叩桌面:“休要胡思乱想。”
她死死盯着他的动作,如遭雷击。她之前为什么一点儿都没怀疑过?
为什么夺舍者的神态动作和阿兄会如此相似,以至于她迷糊间常常会混淆两人;为什么夺舍者明明不该认识她的,却坚持说她会是他的妻子,对她如此熟悉亲昵;为什么云鸢和其他人一直没发现他的异样;为什么最后关头,他会对她心软,被她的眼泪逼退……
曾经相信的一切一点点崩塌,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事实浮现:他一直在骗她!
“从来没有别人,一直是你对不对?”
他一窒,久久难答。
她蓦地抬高声音:“你告诉我!”
赵氏不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却不妨碍她跳起来表现:“喂,你这个冒牌货,跟着雁归白吃白喝这么久,哪来的脸用这种态度对雁归说话?”
“住口!”低沉含怒的声音响起,却是白雁归开口。赵氏吓了一跳,一肚子委屈,还想说什么,云鸢极有眼色地开口道:“几位远来辛苦,先去客房休息。”
“可这个冒牌货……”赵氏指着田诺,话还没说完。白雁归的脸色倏地沉下,沉声喝道:“滚!”语中蕴怒,隐含风暴,恐怖的气势令人心惊。
赵氏胆寒,再不敢说什么。白婉吓得眼中含泪,刚叫了声:“阿兄。”白雁归森冷的声音响起:“叫你们滚没听见吗?还有,”他顿了顿,添了一句,“休要乱叫‘阿兄’。”
白婉脸色煞白,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云鸢忙道:“三位,请吧。”
几个人都吓得够呛,灰溜溜地带出了厅堂。
屋内只剩白雁归和田诺两人,一时静默得叫人不安。
她等不到他的答案,转身便走,白雁归迅速拦住她:“诺诺!”
她低着头不看他,晶莹的泪珠一滴滴从眼角滑落,轻轻道:“你可以否认。”只要他否认,她便愿意信他。八年的兄妹之情,他对她的疼爱与纵容并不是假的;她对他的孺慕与敬爱也都是真实的。她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阿兄的处心积虑。
他薄唇抿起,无言以对。所有的事都是他做的,即使是失去记忆,也是真实的他的一部分,他无可辩驳。
久久的沉默后,她幽微的声音响起:“我明白了。”
他心头一揪,没来由地一阵慌乱:“诺诺,对不起。我该早些告诉你的。”
她依旧低着头,语气却冷漠下去:“告诉我了又能怎么样?你会放我离开吗?”他用尽手段才得到她的抚养权,难道会愿意轻易放她离开?从头到尾她都是受愚弄的一个,她不是真正的白家女儿,留在他身边,受他庇护全是他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