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扫了一眼没说话。
萧亦然怕他翻开以后明日将他扔地牢里去,很自觉地准备溜了:“师弟,我想起宫里还有点事——”
“殿下!要信!”门外突然传来非常急切的声音。
萧亦然嘴巴一闭,看向容离。
“说。”容离面色冷了下来,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跪伏在地的人。
“殿下请过目。”那人呈上来一封信。
萧亦然见暗部的人这么慎重紧张,不由好奇到底是什么信?
他站到容离身边,看着他打开信。
看清内容的一瞬间,他瞳孔骤然一缩:“这是怎么回事?”
容离没有说话。
蹙着眉,盯着那封信,好像要看出一个洞来。
仿佛过了很久,他抬起眼睛,传信的人被那瞬间的威压压得直不起身。
“信从哪里来?”
“启禀殿下,幽州。”
“幽州,王奇。”容离清冷的声音飘在寒夜,仿佛凝了冰。
作者有话说:好困好困,明晚见~ 幽州。
雪深三尺,末过膝盖。
莽莽荒原,一路人在官兵看守下挑担而行。
“爹,为何不直接将信传给太子?”接二连三打击太重,王守仁身上一贯那层伪装出来的仁慈和睦早已消失不见,此时唯余阴翳暴躁。
“此计当真万无一失?我担心——”他眼睛里遍布红血丝,粗喘着气道。
“你可知咱们这个太子,他手下多少势力?”王奇将扁担缓缓换了个肩膀,喘息吃力,语气却不快不慢。
“爹说过,天地玄黄四部,掌天下事。”
王奇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
“那你可知天地玄黄四部有哪些势力?分布如何?他们各自掌管何事?”这个儿子聪明有,处事之道有,但是,并非良才。
王奇拍了拍儿子肩膀:“此次大劫,是我王家命中有之,你可知我当初为何不让你入仕?”
王守仁阴翳的眼睛有一瞬湿润:“爹。儿子知错!儿子对不起祖宗!”
他们流放幽州,每日劳刑苦神,他爹一生波澜壮阔,此次因他连累,王氏一族虎落平阳,他心中既悔又恨。
只要能让他们翻身,哪怕为牛为马,哪怕要他这颗脑袋,他也在所不惜!
官兵提着鞭子巡视:“脚下步子快点,天要黑了,赶不到驿站,你们都等着冻死吧!”
王奇望着前路,身形清癯,头发花白、凌乱。
若是叫人来认,谁也认不出这是几个月前金銮殿上那紫衣绶带的三品大员。
“世人从来都不了解这位太子。当今隐忍多年,人都以为智谋千里,算无遗策,殊不知,若是没有那筇竹寺从不下山的容子檐,如今的大顺,怕还是旧时的天地也说不定。”
王守仁擦汗的动作一顿:“爹?”
王奇跟着前面的人加快脚步,喘息越发艰难:“信,只要进了沅州城,就是进了太子手里。一只苍蝇,都逃不出他掌心。”
“我要用云芷,为我王氏换一纸赦令。置之死地,方能后生。”他说着,一步一拔,额角青筋凸起,呼出的白气在花白眉毛上结成了冰。
王守仁顾不上疲累,忙追上王奇,疯狂喘息:“爹!我明白了!一定要让太子亲自去查!以他的手段,不查则以,一旦查起,沅州城能翻个天地,纵然她云芷神鬼之能,也休想逃出太子手心!”
王奇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喘息声犹如破裂的风箱,和着荒野狂猎风声,好像暴风雪中折断树木那一声“咔擦”,令人心里不安。
他一步一步跟上队伍。
他心里盘算着,推倒又重来,一环套一环。
每一步,他都算得恰到好处。
王守仁心中不安,还想验证什么,王奇静静看了他一眼,看得王守仁眼里一惊,方才淡淡道:“切记,急功近利,事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