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整个人瞬间苍老了许多,寒风中晃了晃身体。
子孙平庸,何其可悲!
燕王府。
这座帝王潜邸不知为何,一直不曾改名,大门上匾额金底黑字,“燕王府”三个大字飘若惊龙,大气磅礴。
祈年殿里,萧亦然指着容离手里的信,半晌,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眉毛隐隐飞起,脸部肌肉因压抑而抽动:“天阙!”
他大吼一声,携着狂风暴雨!
自这封信被查获,天阙已得到消息。
他迅速入内:“殿下,萧公子。”
“去,将云府给我围了。”萧亦然一脚踹翻因大喜而特意换的整株红珊瑚。
千金难求的宝物就这样轰然倒地,分崩离析,碎片四散。
容离玉一样白的指头捏了捏眉头,另一只手将手中信随手放在案几上,轻轻敲了敲。
“不要意气用事。”他声音清淡,刚才的冷意仿佛只是错觉。
天阙额头渗出汗水。
“去查一查,云芷,沅州事变那晚,做了什么。”
萧亦然看着殿里处处鲜红仿佛在讽刺一般,顿时气得想杀人。
“查吧,我且等着,不等到消息,老子今儿不睡了。”他走了几圈,一屁股坐到容离对面。
天阙领命而去,语气沉重:“是!”
萧亦然不动声色看了眼容离。
他依然是那副冷淡模样,眼睛看着手中书卷,瞧不清情绪。
萧亦然深吸口气,还是难以平息。
“师弟。”他语气凝重。
容离安静翻了一页书卷,没有回应。
烛火未明,将他一侧脸隐在暗处。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萧亦然勾起嘴角,眸子里渐渐凝聚起狠辣。
“若真如此,我还真是小看她了。”
他瞧着容离一页页翻书卷,心中又愧又气:“师弟,不必看了!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女人,配不上你。”
“啪——”
容离将书卷放下。
书背在案几上发出很闷的一声。
容离缓缓抬起眼睑,眸色漆黑:“待到调查结果出来。”
他的声音很轻,字字句句咬得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思量,才谨慎说出来。
萧亦然想起容离小时候。
他自幼跟随师父在筇竹寺长大,平日最是调皮,山下人家送了兔子给他养。
容离初来时方才十岁,大病一场,瘦骨嶙峋,小小一只,穿了大一号的佛衣,粉白可爱,一双乌黑的眼睛,总是抿着嘴,不肯笑,像个小大人,一板一眼的。
他可喜欢这个小师弟,长得冰雪可爱,性子还好玩。
容离每日跟着师父做功课,行动坐卧,一言一语,循规蹈矩,一丝错都不曾有。
他每日乐趣就是偷偷藏了师弟的一只鞋子或一只袜子,看他板着一张雪白的小脸,一只脚蹦来蹦去,蹙着小眉头找鞋子。
乐得他大笑着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
有一日,他抱着兔子逗容离,岂料这个严肃的小老头连这么可爱的小兔子都不喜欢。
甚至还冷冷看了他一眼。
他有些气馁,本来以为一定能讨小师弟欢心。
失望之下,他一个赌气,将小兔子往容离小手里一扔,转身就溜:“哼,既然你不喜欢,我偏要给你玩!”
他走远了,心里又心虚,还担心小师弟生气,于是偷偷溜回去,打算道个歉。
结果不小心看到容离弯着眼睛,手小心翼翼摸了摸小兔子白白软软的毛,见兔子乖乖的,那双乌黑的眼睛里闪过喜悦,又捋了捋小兔子粉红的耳朵。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等终于确定这个小师弟他心口不一,小小年纪不知哪里养成的毛病,越是喜欢的越是不会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