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奚桑笑起来,那双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肉肉的脸颊也随之鼓起来:“喜欢大哥哥,喜欢蚂蚱。”
章雁菱笑着望向凉烟:“上次踏春,宴公子给了桑儿许多草编蚂蚱,他便总惦记着,说喜欢大哥哥。烟儿,你可别忘了,宴公子回京都时,你也必须得给我回来。”
凉烟低下头吃饭,含糊应话:“嗯。”
待吃完,章雁菱牵着凉奚桑相送至府门。
待章雁菱折回时,司靳的马车才靠拢过来。
凉烟上了轿,冬亦要跟上,却被司靳的下属请到了另一辆马车上。
司靳如此,凉烟见怪不怪,只强调一句:“上次在暇宁,你应过我,只要唤你云九而非九皇子,便克制守礼。”
司靳先前掀了轿帘,遥遥望着凉烟同家人的互动,此时放下,将目光落在凉烟身上。
“烟儿的家人,当真是极好,本王很喜欢。”
凉烟蹙眉,警惕坐直腰背:“你若敢打将军府的主意,我……”
话未说完,司靳抬指轻轻按在凉烟唇边,眼底浮起一丝暗色。
“真叫人嫉妒,烟儿,我们相识已有一年,为何你对我始终心存戒备。待宴星渊,心里恐怕就只有信任了吧?”
凉烟往后稍退,避开司靳的指尖:“你对克制守礼的认知是否有所偏差?”
司靳直勾勾瞧着凉烟,眸里的冷霜几乎凝为实质,能将人冻伤。瞧了片刻,轻轻阖眼,再睁开时,眼底疯长的嫉妒尽数退去。
“本王初识你时,便说过,我是离经叛道之人,肆意惯了,没有人可以跟我讲规矩,即便是我父皇,也不行。”
“我不在意,谁都不在意,本王承认,起初只是喜欢你的模样和单纯,但不知不觉已经变了,在本王心里,你跟我其他的那些女人不同,我只在意你。”
“因为在意,所以就算再怎么想杀了宴星渊,再怎么想大张旗鼓去将军府求娶,也全都克制住了,本王不想你不高兴,也不想你心存芥蒂。”
“烟儿,我已压抑本性,我待你,比待任何人都好,你为何还是认为,本王会做伤害你的事,打将军府的主意?本王巴不得能哄得将军府上下都高兴,认定我做你的夫婿才好。”
凉烟轻点头:“云九,方才提及家人而过度紧张,是我不对。”
司靳身子斜斜倚靠在小桌上:“嘴上道歉,心里却依旧防备,小没良心的,帮你再多也还是将本王当作坏人。”
凉烟被戳穿,索性不再说话。
后来看出同乘一轿,凉烟极不自在,司靳便将冬亦换了过来。
天越来越冷寒,司靳安排人送来裘皮铺垫,再稍上炭火。
凉烟闭目养神间想着前线,邑磐在西北面,冷寒更甚,长年冰雪,现在入了冬,怕是冷到头发都能凝结冰渣子。
邑磐人是最骁勇善战的部落,比戈乌还要难打。凉烟稍稍回忆,记得这次出征邑磐,八月底去,一直到来年三月,才回京都。
日夜兼程地赶路,近一个月,到达嘉盛皇朝境内。
司靳径直将凉烟带回了帝都府邸,待掀起帘子,冬亦扶着凉烟下马车时,怔愣发现外面跪伏了一地的人。
司靳站在那里,身前半跪着两人正在汇报,身旁只站了一个身形清瘦的老伯。
凉烟打量一眼,知晓司靳离开这么久,有诸多事都等着他处理,正想退开几步不做打扰,对方却扭头朝她招了招手。
“昭青、昭晚,稍后再报。烟儿,过来,舟车劳顿过于辛苦,本王先带你去府上歇下。”
话音刚落,半跪着汇报的两人便霎时噤声,齐刷刷扭头去瞧凉烟。
而站在司靳身旁的老伯也望了过来,同样神色震惊。
凉烟略不自在地行过去,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好震惊的,正想着,那老伯就解了她的疑惑。
老伯头发半白,面颊略凹陷,不苟言笑时显得肃冷,在凉烟行至司靳跟前时,他笑起来,眉毛轻抖:“小九向来以事为主,还是第一次见他以人为重,看来姑娘在小九心里,格外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