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原道,“难怪——”
只这二字再无多言,萧惕眼风看了裴敬原一瞬,见他神色如常一颗心方才放了下来,等到了暖阁,裴婠早已拿了伤药过来,裴琰自顾自上前接过,“我来。”
裴婠失笑,“哥哥会吗?”
说着走到萧惕跟前,竟是要亲自给萧惕上药,萧惕挽着袖子,刚将手腕伸到裴婠跟前,便觉一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裴敬原正看着他,萧惕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些紧张,然而裴婠温软的指尖已经落在了他伤处上,他只觉得伤处泛起一股酥酥麻麻的痒,然后心神便被裴婠拉了回来,裴婠动作十分利落,没多时就上完了药。
裴婠又轻声道,“三叔这几日不要沾水。”
语声柔柔的,眼底有几分心疼似的,萧惕点了点头,袖子往下一放,神情有些冷淡起来,裴婠怔了怔,命雪茶两个去把药收起来,然后便坐在一旁看他们说话。
萧惕对自己的伤不上心,裴敬原和裴琰也没太当回事,疆场上下来的人,一点皮外淤伤自看不进眼,便听裴敬原又说起二人武艺来,裴琰听着裴敬原对萧惕颇多赞叹,只得和裴婠苦笑着使眼色,裴婠便道,“母亲待会儿要去东市,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
这么一问,裴敬原忙起了身,自去寻元氏去了。
裴敬原一走,萧惕心头笼罩的那股子紧张方才散了,这种紧张从不曾有过,想了半晌,萧惕明白大抵是因为裴敬原是裴婠父亲的缘故,裴琰也松了口气,揉着自己酸疼的肩膀吩咐龙吟去拿药酒,等龙吟过来,裴婠也上前接过,“交给我。”
裴琰当着裴婠和萧惕,并无那般多忌讳,拉了拉领口,露出左边青紫的肩膀来。
虽然没见血色,到底青乌了一大片,足见裴敬原对裴琰也没手下留情,裴婠在掌心倒了些药酒,抬手就给裴琰揉了上去,裴琰嘶嘶的倒抽着冷气。
萧惕一双眸子却落在裴婠的手上,裴琰肤色本就白,裴婠的手落在他肩上,却更是冰肌玉骨般的无瑕白腻,萧惕看着裴婠一双手在裴琰肩上不轻不重的揉着,凤眸轻轻的眯了起来,忽然站起身道,“我来吧,你手太轻了——”
裴琰不觉有他,裴婠想了下退后了一步,雪茶碰上巾帕来给她擦手,正擦着,忽然听到裴琰忍不住的大叫了一声,他一把抓住萧惕的手,呲牙道,“含章,你这是要废了我不成。”
萧惕好似这才反应过来手重了,忙道:“好,那我轻点。”
裴琰嘀咕着,“还不及婠婠呢。”
萧惕却好似没听见似的,等将药酒揉进了裴琰的肌骨方才停下。
裴琰拉好衣裳,这才道,“我父亲的枪术不错吧?当年父亲年轻的时候,整个京城,可没有一个人是父亲的对手。”
萧惕由衷的叹道:“侯爷宝刀未老。”
裴琰继续道:“京城老一辈的,都败在父亲枪尖下,便是皇城司的贺督主,都曾经被父亲打翻在地过——”
萧惕眸色微变,“贺万玄?”
裴琰笑意更深了,眼底浮起几分得意,“贺万玄是阉人,练的武功也是邪门狠辣的路数,从前刚接手皇城司的时候,也不过二十来岁,一次会武之时,陛下便点了贺万玄来讨教父亲,众人都知道贺万玄从前就是给陛下行稽查暗杀之事的,武艺上是一把好手,所以都替父亲担心,可那一次,贺万玄也没能从父亲枪下讨到好。”
见萧惕没接话,裴琰继续道,“贺万玄只怕如今都还记着那笔账呢。”
萧惕唇角微扬,“贺万玄也渐老,终究不是侯爷的对手。”
裴琰便也跟着笑笑,却道:“可惜皇城司被他牢牢握着,又有陛下的宠信,终究还是大楚一大沉珂。”一转眸,却见裴婠若有所思,便伸手在裴婠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
裴婠欲言又止的,“贺万玄……当真不可动摇吗?”
裴琰在她额头轻点了一下,“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贺万玄是陛下的宠臣,只凭这一点,谁动他,便是和陛下作对,陛下虽说也不愿他一手遮天,可只要贺万玄没有造反,陛下就一定还会用他,否则朝中不知多少人想看贺万玄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