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寅初抬起头,浅浅一笑∶“他去太极宫了。”
祝含玉“哦”了一声,仿佛意识到这话自己不该问,连忙说∶“那下官去厨房一趟,看看您今晚要吃的药膳……”
萧寅初点头∶“送祝姑娘出去。”
“诺。”珠帘外的宫婢点头应是。
夏天日落得晚,待华灯初上的时候,有人分花拂柳,一路朝栖雀宫走开。
惊起一路此起彼伏的请安声,她们管来人叫“大人。”
萧寅初正在桌前吃饭,掀开眼皮见他回来,随口一问∶“吃饭么?”
荣骁摘下帽子∶“吃。”
二人坐在桌子一左一右,离得老远,宫婢安安静静地为二人布膳。
不论是萧寅初还是荣骁,都是执君子礼长大的,尤其是荣骁,他手长脚长,生得又俊,举手投足都美如图画。
萧寅初并不是第一次同他一桌吃饭了,也从第一次的不适应到现在习以为常。
她闲问∶“父皇叫你过去干什么?”
汝阳王府被抄没,荣家父子跪行出京,但是两个月后,赵王秘密把荣骁找了回来,塞进她的栖雀宫,美名其曰“保护”。
这是哪门子保护法,萧寅初至今都不懂。
银制的筷头纤细修长,尖端挑着一撮晶莹剔透的珍米饭,荣骁送入口中,无声地咀嚼。
“做了些吩咐。”
“什么吩咐?”萧寅初有一搭没一搭同他对话。
荣骁停住筷子∶“你真糊涂假糊涂,你当陛下为何要我住进栖雀宫?”
萧寅初不语,荣骁低头吃饭,良久说∶“新的代相上任,他得回邯郸述职。”
“你觉得除了我,谁能在他手下占到便宜?”
荣骁勾唇一笑,精致的五官经过家族大变,增添了几许沧桑成熟,别有一番味道。
“就为这?”萧寅初用了一口汤,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当然不止,你的事只是顺便而已。”荣骁吃掉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矜贵地拭了拭嘴角。
珠帘在的宫女轻声通禀∶“公主,祝姑娘送药膳来了。”
祝含玉端着一盅药膳鸡汤慢步进来,余光瞥见荣骁也在,抓着托盘的手瞬间一紧。
荣骁撇了撇茶沫,轻啜一口清茶∶“又换药了?”
他鼻子灵敏,是不是那味药材一闻就知,祝含玉手一抖∶“是,今天少用了三分参片,夏日清苦,又多了一味薏仁。”
萧寅初朝她笑笑∶“多谢祝姑娘。”
“您客气,那……下官先下去了。”祝含玉打开药盅,放好碗勺便退出去了。
临出门前听见大人跟公主说∶“这回吃不了的,休想我帮你吃,平生最恨薏仁!”
她的侍女在门口迎上来,轻声说∶“大人和公主真好啊。”
祝含玉点头∶“是啊。”
她并不知道公主的孩子是谁的,不过情况,应该是他的吧……大抵是因为荣家的变故,他才不能光明正大娶公主,只能被秘密送进栖雀宫吧。
祝含玉脑补了一顿,掐算时辰应该还早,便带着侍女先回自己的院子。
事实上,如祝含玉这么想的宫人不在少数,而且在荣骁出入栖雀宫被越来越多人知道以后。
连萧思珠都大惊小怪地问萧寅初∶“你……腹中的孩子是那个妖怪的啊??”
萧寅初正在树下描一副牡丹图,闻言抬起头∶“啊?”
“宫里的人都这么传。”萧思珠做在长案另一头,托着下巴∶“你太委屈了,他现在又不能娶你,以后岂不是跟养小白脸似的?”
小白脸?
萧思珠一抚掌,又开心起来∶“不过小白脸也不错!我听说你的公主府快落成了吧,以后带着他去宫外住,就他的长相,你也不亏啊!”
萧寅初哭笑不得∶“不是的。”
这孩子怎么会是荣骁的呢,压根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