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眼,不确定地问她道:“嫂子,这是……?”
只见苏小淮坦然笑道:“保平安的,你不是要跟虎哥去么?戴上这个,我放心。”
柳敬斋一顿,这才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
只道在大梁,男女互赠红绳,有愿结姻缘的意思。自然,之外也有作护身符的意义。
方才,倒是他想差了。
这般想着,柳敬斋便有些许落寞,却望她眉眼弯弯,没了别的话。
她到底,只是拿他作弟弟看的。
思绪绕了这般弯弯道道的,柳敬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竟是同意他跟着大当家一起去了。他哑声失笑,只道是方才这事儿太过吓人,他便连对苏小淮肯放行的态度都没了反应。
“多谢嫂子,阿斋会小心的。”他答道,眼角嘴角有了笑意。
本以为她不会再多说,却见她竟是少有地走了神。
“嫂子?”
“——那就这样,这绳子你千万要随身戴着啊!你早些歇息吧,夜里读书多了费眼睛,我就先回去了。”苏小淮笑了笑,转身而去,脑子里尽是他的模样。
柳敬斋立在门边,望着她走远,又看了一眼左腕上的红绳,心里柔软了几分。
“倒是越长越像了……”突地,远处飘来这样的一句低叹。
他一怔。
那话很轻,可耐不住夜太静,他到底还是听到了。
他顿了顿,眉眼俱沉。
·
过了两日,柳敬斋便随着洪寅生、沈子明一行离开了柳家寨。柳伊妹的威名仍在,是以这几日,寨子便由苏小淮坐镇着,大大小小的事情忙得她头不沾枕。
没了柳敬斋,苏小淮一下子便觉得屋子和肚子都空了不少。
苏小淮愁眉苦脸地看着她眼前的一堆食材,仰天大叹——
狐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此后,便时不时看着手上那红绳发起呆来。
这红绳倒不是苏小淮随意给出去的,她心知术法无用,遂以红绳为媒,将自己的神魂绑去了柳敬斋的身上。
虽说上次自爆神魂余下的创伤还没有复原,但也不妨碍她分魂去黏着他,因为——他身上灵气充裕。
她用魂魄黏着他,不但能在第一时间感知他的安危,还能汲取他的灵气养魂,这倒是天底下再没有的好事儿了。
如此一等,便是半月功夫。让她庆幸的是,红绳一直没有什么反应,这说明他并没有性命之忧。
一日入夜,苏小淮又在感叹狐生不易的时候,只听得前头传来了洪寅生一行回寨的消息。
她眼睛一亮。
饭来了! 随着远行弟兄们回寨的, 还有一个不大好的消息——洪寅生重伤。
闻此, 苏小淮一惊, 生怕倘若是此行艰险,教柳敬斋也受伤了可如何是好!
她也不顾上什么饭不饭的问题了, 急匆匆地一路打听,忙赶到了洪寅生的主屋里。
刚一进屋子,手上红绳一热, 她定了定心神, 便知是柳敬斋确实身在此处。进到屋中, 一丝稀薄的血腥味钻入了她的鼻子。
床那边, 洪寅生正躺在床榻上, 擅医的徐叔正替他看着伤,他的妻子洪嫂一边抹着泪,一边端水拧帕地忙前忙后。沈子明不在, 许是在外头安排着别的事情。
没有看到柳敬斋, 苏小淮心里空落落的,遂忙环顾左右去寻, 只见他正立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眼睛盯着地面, 神色异常凝重。
他一身黑衣,却架不住她眼尖, 细看便知他身上也染了血。她一慌, 便见他似有所觉般抬眼望了过来。
那目光里, 竟是有几分痛苦自责的意味。
苏小淮走进前去, 眉头紧皱,用目光示意。
柳敬斋知她意思,便对她轻轻摇头,随后将目光落去了洪寅生那里。
他看着,攥起了拳头,身子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