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善行见识过他的能耐,自然知道他此番言语并非信口开河,便道:“家产祖业是穆家先人一点点打拼积攒下来的,公公不肯信你,还不是因为你素日给人的印象极差。就你这整日招猫斗狗的德性,纵有天大的才能,换我我也不敢信你,好意思怨别人。”
“无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穆溪白耸耸肩,现在这样也挺好,“只是这商时风……”他语气略沉,换了口吻,带着三分警示之意,又道,“我不待见他不是因为幼时那些龌蹉事,是因他的来历蹊跷。他祖藉康庄,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因在山道上自路匪手中救下我父亲,而被我父亲收养。我后来派人去康庄查过,康庄确实有户商姓夫妻,只是丈夫常年卧病在床,妻子迟迟未孕,什么时候有的孩子,竟无人得知,而路匪……康庄从未出现过什么路匪。我想查清此事,然而终究时日久远,很难查到。”
“你想说,那伙路匪的出现,与商时风有关,他处心积虑安排了这一切,是为了接近穆家?可……他那时候才多大呀?怎么可能?”
“他不可能,但他背后的组织能。”穆溪白这一说,就说深了,“山西地理位置特殊,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各方势力急欲渗透的地方,每年不知多少精心培育的细作探子被派到山西各地,假作寻常百姓混迹人群,以探取情报,亦或暗中与胡人勾联往来。而商队穿行太行八陉,往为行商,货物交汇,是他们掩人耳目最好的方式。商时风若真只是普通孤儿,那自然皆大欢喜,哪怕老头子把家产全给他,我也无二话,但他要是别有目的,那就是把穆家放在火上烤。”
陶善行听得满面愕然,久久未能接上话。
“吓到你了?”穆溪白摸摸她的头,知道这些对她来说不啻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但他们若真要当夫妻,有些事她早晚都要接触到。
陶善行摇摇头,吓到她倒是没有,但惊讶是真。
“我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有问题,也许只是我多心,你只记着,别太靠近他便是。”穆溪白安抚一句,看着前头的院子,笑道,“行了,到地方了。”
陶善行展目一望,才发两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归愚斋,他的书房。
“来这里做什么?”她纳闷,他不是不让她靠近吗?
“兑现那日答应你的事。”
穆溪白说到做到,带她来烧秦雅旧物。
嘿,下章啥情况?猜猜?
———— 陶善行的脚步猛地顿住,站在归愚斋外不动了。病了这些日子,她已经把这茬忘得精光,毕竟说的时候只想给他出个难题,免得他咄咄逼人闹得她不好休息,没成想他竟然当真了,倒将她弄得骑虎难下。
一来毕竟是前人旧物,斯人已逝,旧物只是念想,逼他焚毁未免有失厚道;二来若他真的做到,那岂非意味着她同意与他做对真夫妻?
她……简直是自掘坟墓。
“怎么不走了?”穆溪白已经走进归愚斋,发现她没跟上,回头过来问她。
“下次吧。今天出来得有些久了,我头疼,想回去。”陶善行勉强笑笑,飞快转身。
穆溪白动作比她更快,眨眼间闪到她面前,抬手摸她额头,煞有介事道:“没发热,可能吹了风,这会回去路上还得吹风,不如进归愚斋歇会,喝点热茶。”
借口被他堵回,陶善行只好再换一个:“也没几步路,回去了自在。”
“归愚斋也自在,又不需劳你动手,你只要坐着喝茶,要想躺着也成。”穆溪白边说边牵起她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她往里走。
陶善行赖着不动,被他扯得脚底冒烟,只好道:“穆溪白,我仔细想过了,那毕竟是你藏了多年的旧物,说焚就焚不好,咱再缓缓,缓缓吧。”
穆溪白一闪身逼到她面前,俯下头盯她:“那不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答应了你,自然越快越好,早点了断早成正果。”说话间他不怀好意笑了,“还是说……陶善行,你怂了?”
被说中心事,陶善行眼珠子撇开,不敢看他,嘴里仍要强:“哪有?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