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这才领悟过来:“原来令师对外宣称是个男人,为了不被人发现,所以才不喜与人接触。”
沈扶芳将后背靠在了身后的石壁上,对林菲道:“林公子不必跪着了,起身躺下吧。今晚我们都有些失态,怕是现在也不好入眠,且听我讲个老套的故事,若是听得困了,就径自安睡吧。”
林菲依言躺在了自己的石台上,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月光照进山洞的缝隙中,沈扶芳的身子正好被笼罩在这抹月色之中,散发着幽静的光芒。林菲又不自觉地把目光移到了刚才他轻薄过的地方,看着她银白的贝齿正轻轻地咬着那抹绯红,顿时又有些面红心跳起来。
沈扶芳开口讲述,她清冷的声音立刻唤回了正在走神的林菲,侧耳聆听她的故事。
“我师父,她其实不仅是我师父,也是我娘,可是她怕被人听到我叫她娘,从小她就只让我管她叫师父。我们沈氏一门,祖上本是杀手,练得都是暗器投毒之术,许是先人造了太多杀孽,我外公开始醉心于行医救人,靠着沈氏独门金针技法,他很快就享有医仙之名。”
“外公打响名号之后,便让我娘女扮男装顶着他的名号继续行医,他自己沉迷于编著一本叫《金针要略》的书,可惜书才写到一半,他就心力交瘁而亡。我娘不忍看他一生的心血付之东流,只得继续以沈医仙之名著书行医,终于在几年之后将整本书籍完成。从那之后,沈医仙济世救人的名头更加响亮,也让我娘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
“她一开始顶我外公之名著书,就是不想破坏世间赋予外公的美名。可是随着沈医仙名气越大,她就越发地害怕自己会被人识破是女儿身,从此纵使她有再高的本领,也只愿避世隐居于深山之中。”
沈扶芳说着,脸上露出些不忿之色。
林菲不解道:“既然已经有著作加身,又何必在乎被人识破是女儿身呢?”
沈扶芳冷冷一笑:“今天日间,我明明已将那船翁病情都道于他听,可林公子又为何要向船翁说明我的医术高超,他才会信我呢?世人心里,女子向来不如男,若是被人知道这后半本书是女子所著,恐怕现在世间对沈医仙的称道,也要少上一半吧!”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我娘就因为这个原因,在山林间躲了一辈子。她有时实在忍不住技痒,也只敢出现在一些荒郊野外,捡几个受伤的人来救。那时我就发誓,若是以后我出师行医,定要光明正大,纵使有再多人不信我,我也会不畏流言,开设医馆,打响名号,才不白白浪费自己这一身所学。”
“我娘嫌我太过专心医学,不爱练武,怕我离开了她无法自保,一直不让我出师。直到那日她陡然中毒,我虽已发现下毒之人的行迹,但我武功低微,与他交手两下便被打翻在地,只得回头去找我娘。可她已中毒颇深,回天乏术,临死前她对我说,不要执着于为她报仇,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像她一样,死前才发现自己有多后悔。”
回忆起母亲被害的一幕,沈扶芳把脸埋在了臂弯之中,肩膀开始微微地颤抖。
前几日才死里逃生的林菲想到沈医仙死前的懊悔和不甘,不由得感同身受,暗自握紧了拳头,觉得这下毒之人当真是可恶至极!他出言安慰道:“青炎派已全力调查这下毒之人,定会叫他无所遁形,还你一个公道,你......你不要太难过了。”
沈扶芳抬头深深地看了林菲一眼,道了一句多谢。
林菲想到沈扶芳藏身青楼之事,问道:“这么说你来到临安,就是为了打听下毒之人吗?”
沈扶芳黯然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到临安是想通知戚帮主小心。我和我娘常年隐居山间,行踪少有人知。可那下毒之人却能找到地方,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偷看了我娘和戚帮主之间的信件。若他真是为了盟主之位,毒害我娘之后,下一个便会是戚帮主。想通此节之后,我就快马飞奔来到临安,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还好戚帮主所服的毒药比我娘服下的量少一些,我也通过我娘之死研究出了一些解毒的法子,才及时保住了他一条性命。只是这离魂散是由人血炼制,一旦服下就会融入人体血脉之中,永难排净,戚帮主如今也只能日日忍受那烈火焚心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