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卿半靠在床头,逗弄终于吃上一顿饱饭的扶煦,这时敲门声响起。他起身开门,原是老大爷。
老大爷端着个不大的瓷碗,瓷碗里盛着些浓肉汤,向前递了递,说:“给你家娃娃的。”
砚卿腼腆地笑了笑,接过碗道了声谢,目送老大爷离开,他关上门亲昵地点点扶煦的鼻子说:“小娃娃真是被照顾。”
分几次给扶煦喂食完肉汤,砚卿哄着她睡着后才来到院中。
明月高升,院子清寂,老大爷躺在藤椅上打扇子,听见门声疑惑地望向砚卿说:“小伙子还没睡?娃娃睡了?”
砚卿点头,四处扫了扫,办了个小马扎坐到老大爷旁边也问道:“您孙子也睡了?”
“他不睡,我哪能在这儿坐。”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老大爷笑着拍着扇面道。
砚卿深表理解,熊孩子醒着的时候总是异常闹腾。
“你家娃娃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老大爷问道。
砚卿苦笑着说:“女娃娃,才出生娘就走了。”
“女娃娃啊,”老大爷深叹道,“女娃娃好啊,长大了贴心。哪像小子,成天就知道捣蛋。”
笑了笑,砚卿没说话。
老大爷接着道:“往后给她挑个会疼人的女婿,你就不用操心了。早早定亲最好,不然被人选跑了可就糟了。”
“这边也有选秀吗?”砚卿诧异地问老大爷。
“选秀不是每个郡县都有的嘛,哪能只在一个地方选。”老大爷斜了他一眼,好像他多没见识一般。
砚卿被老大爷那一眼看得莫名,咳了声说:“难怪来的途中经过的镇子遇到的女人都愁容满面。”
老大爷哈哈一笑,淡淡道:“咱们这儿也是这样,有女儿的人家家中愁云密布,没定亲的更是。宫门似海,谁想把女儿送进去啊。”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提的选秀。”
砚卿和老大爷闲聊了许久,适当将自己的捏造的信息当做交换隐晦地透给老大爷,又从对方口中套出更多信息。
了解到了前不久平王、礼王带着赈灾粮到来,城外聚集的灾民已经多到一定程度,饿死了一些人。听说赈灾粮到了,一哄而上抢夺的人不在少数,好在有护送的官兵阻拦,没出现大的流血事件,否则两位王爷也不能顺利进城。
至于被抢走的粮食,数量不多,再加之原本就是给难民的,杀鸡儆猴过后就不计较了。
这几天陆陆续续安排时间施粥,饿死的少了不少,只是难民被拦在城外,无处遮风避雨,又有人开始生病发热。
大灾之后的瘟疫眼看快来了。
砚卿离京前让人提前采购了药材,同时请了十来位大夫,随着押送药材的队伍来灾区,想来过不多久就能到了。
得到了足够的信息,砚卿第二天悄悄在自己住的房间留了些碎银,就向老大爷辞行,前往与自己的随从会合。
原本是打算在椿县多带些日子,等平王他们安置好百姓再返京,最后只待了半个月,第一批药材抵达椿县就启程返京。
暗卫传来信件说萧渡情况不对,再加扶煦是新生的幼儿,即使他为她找来母乳也不能回避周遭环境太差的问题。
也只能提早返京了,再拖萧渡那里先不说,扶煦就先出问题了。
抱着扶煦下马,砚卿一行人来到王府车队的驻扎之地。
疑寒提着裙子高高兴兴地出来迎接,见到砚卿怀中的襁褓一僵,露出得体的笑容说:“王爷抱的是哪家孩子?奴能抱抱吗?”
“不是谁家的,路上捡的,以后就是王府的了。”砚卿轻扫了她一眼,说道。把扶煦交给疑寒,交代了一番,便上楼,进了早已打扫好的房间。
洗了个澡,好好整理了一番,换上常服,头发用一根墨绿的发带松松束在身后。
下到客栈大堂,疑寒正用才买的拨浪鼓和扶煦玩,看得出她很喜欢孩子。砚卿不声不响来到疑寒身边,疑寒发觉后赶忙起身行了一礼,说:“小姑娘很可爱。王爷给她起名字了吗?”
“叫扶煦。”砚卿微微一笑道。
看他笑了,疑寒胸中怦怦直跳,脸颊泛红,匆匆低头掩饰,小声说:“很好听。”
“过几天就要回程,有时间给她买些小东西带上,我不懂这些,就劳烦你了。”砚卿说。
疑寒摇头说:“不麻烦。奴知道的。”
砚卿满意地点头,可以暂时清静几天了,不用看她动不动就脸红羞涩了,也不用听扶煦一不乐意就嚎啕大哭了。虽不是第一次养孩子,但他确实受不了孩子哭天喊地的声音,能躲就躲。
天色晚了,城中不设宵禁,街上时有人来往,砚卿悠悠地从客栈开始凭直觉任意挑了个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