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看见这小青年蹲在深巷的小屋里画着小鸡崽。
一边画一边碎碎念,懊丧着叹气的样子可爱的很。
那时候自己原本重伤到濒死的状态,隐了身形在四处寻找安全的藏匿点,没想到在靠近这个人以后,伤口和意识都开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
原本受创到完全无法进食,但在吃下那形状奇怪的小鸡以后,连内脏都开始慢慢被填补复原。
如今才过了短短数月,他便已经恢复了三成能力。
……也许这是天意。
茶灰?
季渊记下了这个名字,咳了一声道:“茶灰,我不清楚你是不是之前重华之馆里那个奇奇怪怪的人。”
“但你要是悄悄跟踪我,我会报警说有变态的,听明白了吧?”
“什么?”对方一扬眉毛:“我只是过来赴宴的客人而已。”
季渊心想难道是我过于自恋想太多了,面上还是不动如山。
“你最好是。”
这场舞会进行的颇为顺利,以至于伊丝芙突然变成了相当受欢迎的人。
有些人就是这样。
越是对他们谄媚讨好,他们越觉得你不堪一提。
可拉开距离感保持冷淡,反而会引起他们的兴趣。
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和她交换联系方式,好些夫人托人来问她未来是否有订婚的人选。
如果是以前,伊丝芙恐怕早就开始疲于应付那些茶会沙龙和酒会,抱着本古典小说听那些姑娘们夹枪带棒的互相怼一下午。
但她现在并没有这个时间。
因为威廉回来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季渊还在帮她修订下一次舞会要穿的裙子备选列表。
总管太太拿着一封有深咖色火漆的信快步走了进来,还记着先冲着他们行一个礼,然后把信展开给她看。
“威廉少爷今天刚回来,就托人送信过来……”她压低声音道:“写给您的。”
伊丝芙怔了一下,接过银刀把火漆起开,抽出信一行一行的读。
这个时代早已有了手机和网络,可只有手写的信才足够彰显诚意和用心。
信很短,只有三行字。
她一行一行的读了三遍,把信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交还给总管太太。
“他问我,明天可不可以过来做客见一面。”
季渊坐旁边跟高中生似的起哄:“yoooooo——”
众人扭头看他:“……?”
“打扰了,”季渊咳了一声:“你们继续。”
“那我去安排,晚点把您的回信托人捎过去。”
“好。”
等总管太太一走,季渊又凑过去八卦:“所以你真认识他啊。”
伊丝芙这些天已经跟他混熟了,性格变好了不少。
她先是应了一声,然后趴在桌上一脸的纠结。
“什么情况啊……你们之前是青梅竹马?”
“不是,”伊丝芙叹了口气道:“是他找到我在哪里的。”
伊丝芙两岁的时候被继母派人丢弃,那时候虽然已经会说话了,其实还很懵懂幼稚,记得清的东西一直很少。
她的衣裙都被人换过,身上也没有疤痕和胎记,在这个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里几乎不可能再被找回来。
威廉比她大四岁,那时候还没有出国读书,在这里呆了十年。
听总管太太说,他小时候还经常趴在摇篮旁边看她睡觉,偶尔伸手摸摸她的脸。
“三年前,他暑假回来休息,突然就出现在修道院里,问我是不是伊丝芙。”
“我当时被改了名字,都不知道他找的人是谁。”
“又过了半年,他带着我父亲和检察官再度找了过来,把我带了回去。”
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伊丝芙其实也不太确定。
“社交圈里的其他贵族,后来再重新见到我时都是漂亮得体的样子。”她自嘲道:“但威廉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马厩里扫着粪水,一身都是狼狈。”
“我有时候想,那一幕估计永远没法从他脑子里抹掉了。”
穿再好看的新裙子,她在他眼里……恐怕也还是那个浑身脏兮兮还在哭鼻子的小修女。
季渊听到这动作一顿,抬手把备选列表关掉。
“你先和他聊聊天,我们再订宴会的事情。”
“聊什么?”
“随便聊什么——你介意我让苍先生放个监听的魔法么?”
“不,不介意的。”伊丝芙拧着袖角,又有些焦躁:“要不不见了吧,我一看到他就紧张。”
“见一面。”季·狗头军师·渊一脸认真:“只有见了一面,你才知道他对你的态度到底是什么,这样我们才能制定战略,确定接下来你该怎么办。”
“先生好像对这些都很懂的样子。”伊丝芙好奇道:“谈恋爱的经历一定很丰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