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我知道。
一路从府门走到后院,沿途撞见不少小厮丫鬟,有的行了礼,有的嗤之以鼻,余小晚通通都不在乎,她只走着,朝着公主的小院走着。
“姐姐?”
身后依稀有人唤她,她恍恍惚惚如在梦中,并未理会。
“姐姐?”
那人又唤了一声,见她还在走着,便径直绕到了她前头,挡住了她的去路。
“姐姐别再往里去了!”
余小晚动了动眼珠,这才慢慢回神,望向眼前之人。
是耶律越的贴身小厮,叫磊子还是刘子?
余小晚从未认真记过他的名讳,平日唤也是唤他馋猴或是懒鬼,不然便是你啊你的,不止她,整个后院都是这般唤他的,大约只有耶律越不是如此,可耶律越不喜差事人,喜自己动手,很少唤他。
她空茫了片刻,这才问道:“有事?”
此处已是后院,少了许多闲杂人等,小厮左右张望了两眼,拽着她拽到了一处怪石后。
又四处张望了几眼,这才压低了嗓音说道:“姐姐,都这般时候了你还回来作甚?公主一肚子火气正愁没地儿发泄,你这一回来,岂不是自讨苦吃?”
余小晚木然地望着他,不过是寥寥一句提醒,此时此刻,却仿佛在她满载伤痛的心上轻轻刺下了一针。
那针眼极小,本只能细细泄出少许情绪,可伤痛太多太满!早已承载不住!
刹那间便冲毁针眼,汹涌决堤!
吧嗒吧嗒吧嗒!
眼泪面无表情地坠落,越坠越快,竟像是假的一般,汩汩而流。
“姐,姐姐?”
小厮吓了一跳,瞬间便是不知所措。
他张皇地抬起袖子想帮她擦一擦眼泪,可还未凑到跟前便停住了。
男女授受不亲,且忙碌了整个上午,袖子也不甚干净,手背倒是还算干净,可直接肤触,何止失礼,完全可算是轻薄了。
一时之间他也寻不到帕子什么的,只能干着急望着她。
“姐姐这是怎的了姐姐?可是将军欺负了你?”
余小晚微微摇了摇头,止不住的眼泪便也懒得再费神去止,任它随意滂沱,只水雾氤氲地望着眼前模糊不清的面容。
她的手有些抖,抖着抖着,便控制不住地按在了他的肩头。
“抱歉……”
这一声说不出的沙哑哽咽。
“什么?”小厮一脸茫然。
余小晚像是听不到般,只紧紧攥着他窄瘦的肩头,潸然泣着那同一句话。
“抱歉……抱歉……”
即便小厮根本不懂她在抱歉什么,可望着眼前这梨花带泪的面容,却也不由红了眼眶。
“好了姐姐,不哭了不哭了,赶紧回将军府吧,我听说婚期延迟了,可你也不能再来这公主府,快走吧。”
余小晚微微摇了摇头,按着他的肩哀哀地哭了好一会儿“抱歉”,这才勉强拉回些思绪,也不擦泪,先松开了他的膀子。
“你叫刘子?还是磊子?”
小厮一怔,“刘子。”
余小晚勾了勾唇,却丝毫看不出是笑,在那满脸泪水之下,更像是悲痛欲绝的哀泣。
“谢谢你,刘子,谢谢。”
最痛不过哀极无泪,能哭也是好的。
真的,谢谢。
刘子怔愣地望着她,见她谢过之后,再度朝着公主小院走去,心头一热,竟又追了上去。
“姐姐!别去!快回来!即便你是将军的未婚妻,可公主还是皇上妹妹呢!你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余小晚顿住脚,隔着重重水雾回头望向他,即便笑的比哭还难看,可还是浅浅勾起了唇角。
“刘子,谢谢,真的谢谢。”
“欸?姐姐?姐姐!”
刘子还在身后唤着,余小晚充耳不闻,施施然转过了拐角,朝着公主小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