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袋里是几锭银子,还有两枚小印。
一枚柳家庄小货通印,一枚柳逸风本人私印。
玄睦细细辨过,又掏出银子看了看锭底的官戳,这才又悉数放回。
玄睦不知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药,他虽醉得神志不清,却还能有问有答。
“怎,怎可能是……嗝!一眼认出,我,我在此处久候数日了,只等九殿下途经。”
“哦?为何等我?”
玄睦探手放回钱袋,将他摆趴在桌上,这才旋身回了方才的位置。
“在下,素闻九殿下……嗝!喜好杯中之物,喜好风花雪月,更好赏玩,嗝,赏玩美人,与在下志趣相投,便,便想结交。”
这一番说辞,若是不醉时说来,言辞恳切些,还有几分可信,可如此醉态之下说出,倒真跟背台词似的,着实让人发笑。
玄睦斜唇轻笑一声,执起酒壶自斟自饮,一旁的美人霓袖倒是无人问津,着实有些暴殄天物。
“好啊,我这般不受待见的失宠皇子,竟能得南朱第一庄诚心相交,实在是荣幸之至。”
玄睦又问了他些朱国风土人情,此番来玄商运哪些,家有几口,可曾娶妻,杂七杂八。
夜色越发沉了几分,直到梆子声响起,小院才响起脚步声。
脚步直冲厢房而来,停在门前,规矩地敲门。
“少庄主,该回了。”
来人声音温和,可步数轻迅,像是个练家子。
霓袖看了一眼玄睦,起身开门。
盈月之下,美人娇态万千,聘聘袅袅夺人眼目,可偏偏那人看都不看她一眼,隔过她,直勾勾盯着趴伏酒桌的柳逸风。
“小的柳随风,少庄主贴身小厮,来接少庄主回去。”
玄睦瞟了一眼柳随风。
同样是一身青衫,却少了柳逸风的锦边华带,朴素了许多,再观那脸,线条柔和,眸光诚挚,唇略丰厚,带着几分天生的老实相,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可若说只是个单纯的小厮,他的相貌却又过于清隽,谈吐气度又比之普通小厮沉稳许多。
尤其这名字。
柳逸风,柳随风。
呵呵。
玄睦微挑眉梢,笑得轻佻。
“你来的正是时候,你家少庄主醉了,快带他回去好生歇着吧,未尽之语,明日午时,城东酒楼再聚。”
柳随风背上醉成一滩烂泥的柳逸风,前脚刚出了厢房门,玄睦便探手点了点余小晚的小脑瓜。
“头可还晕?或是有哪里不适?”
余小晚摇了摇头。
摇罢才惊觉,自己只不过是条蛇,这般通人性,会不会不妥?
却不想,玄睦早已习以为常,又搔了搔她的下颌,这才垂下了手臂。
“去,跟上他们,探一探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纳尼?!!!
原来她不止是条宠物蛇,还肩负着细作蛇的重任?
这么说来,当日她做上官锦时,玄睦大抵也曾让这竹叶青探过她的虚实,采琴当日不就被探过吗?
余小晚认命的顺着手臂爬了下来,又顺着门缝钻了出去,一路爬过碎石小路,拼了蛇命勉强跟上柳随风的步伐。
柳随风十分警觉,立时便察觉不妥,回头巡视了一圈,不见人影,这才继续前行。
余小晚吓得三魂都飞了七魄,幸而她是蛇,又是一路顺着墙根暗影,不然还真躲不过他的视线。
跟着他们一路到了一处客栈前,小二打着呵欠卸下门板放他们进去,还嘟囔着:“大半夜的才回来,幸好城中没有宵禁,不然可不把你们都抓了去。”
柳随风也不多言,径直上了楼。
余小晚趁着那小儿睡眼惺忪,大堂又光线昏暗,赶紧也跟了上去。
柳随风对那少庄主的确尽心,又塞给小二些碎银,要了盆热水,给他粗粗擦洗了一番,这才给他盖上了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