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昌平抹了一把额头的热汗,捏着前襟忽闪着,奇怪地看着余小晚特意站在太阳地儿,砸吧砸吧嘴,到底没问,直接答了。
“你说的这,若只一只手是,另一只掌中有茧,那可能习的是弓箭,可若两手都是,那根本不可能是耍兵器留下的,明显是读书人常有的茧子。”
“读书人?”余小晚蹙眉,“可写字通常磨得是食指和中指同一侧,怎么可能食指两侧都有茧子”
上官昌平立马举起自己的手给她看。
“我的傻姐姐,还真是个不懂文墨的妇人,亏得还习过《女戒》,只怕平日里连一次墨都没磨过。你看看你可怜的小弟,父亲罚我抄书,从来都不许人跟着,次次都还得我自个儿磨墨,你看小弟这手,可不就是这几处吗?”
“可……这不是磨不着吗?”
余小晚自己比划了一下磨墨的动作,并不会磨到食指里侧。
上官昌平见状,弯腰捡起一根枯枝,一块略长的石块,给她比划了一下。
“还真是我的傻姐姐,抄起书来,自然是越快越好,这就好比文人墨客来了文思,总怕稍纵即逝,自然磨墨飞快,笔是不丢的,随意夹在两指之间,赶紧地磨出一点,赶紧写,明白了吧?”
余小晚跟着比划了一下,确实如此,这还真是不常习字的人,寻思不来的。
“可……写字惯是右手,如何左手也会有?”
上官昌平蹲在地上,忽闪着襟口,笑道:“真正书法大家,哪个不是左右手兼顾,像大哥那般,两手同时习字,同时磨墨,写出的字比我单手还好,父亲都夸赞了多少次了,你还不晓得?”
一席话,余小晚心中已然有数。
“那三弟以后可要更努力练字才是,省的父亲总追在你身后责骂你。”
“哎呀姐姐,莫再提那些字了好吗?好不容易今日得了空闲。”
两人又说笑了些旁的,待姚氏出来,这才相携离开。
耶律蛟并没有待得很晚,用了晚膳便起身告辞,余小晚自然也得随他一同回转。
迎着朝阳而出,披星戴月而归,待回到将军府,已是月上柳梢。
余小晚谨记时晟临行叮嘱,自然不敢怠慢,匆匆先去了时晟住的望归院。
却不曾想,时晟并不在,先些时候被苍帝临时诏去了。
余小晚反倒松了口气。
形色匆忙最易出差错,时晟不在,她才好养精蓄锐。
摸了摸还塞在水袖的药丸,她转身向寿秋堂走去。
夜风拂面,枝叶沙沙,和着虫吟翅鸣,月色水光,倒有点岁月静好的味道。
任务有了着落,余小晚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几分,若不是想到祠堂还关着个烫手山芋,只怕她步履轻盈地都能哼出小曲儿来。
喜儿比她还乐呵,“还是咱们上官府好,熟门熟路熟人,也没那么多糟心事儿,要是能常回去该有多好。”
余小晚心情好,也没叮嘱她谨言慎行,还随着她道:“婆家和娘家能一样?自然是娘家好了。”
“夫人今日高兴吧,喜儿也高兴。”
“自然高兴,我……”
话只出口了一半,突然顿住。
之前还没想起,看到不远处灯火阑珊的安冬阁,她才忽而记起那小可怜玄睦来。
一日三餐之约。
她似乎又……爽约了。
二加三,这都五次了。
昨晚她确实把回上官府的事忘了个干净,不然提前与玄睦说下,也不至于言而无信。
这该如何是好?
看了看天色,至少九点了。
穿越前,九点确实不算什么,可在古代九点已算晚了,好多人家已经关门闭户熄灯睡觉了。
况且,玄睦毕竟是独身男子,这么晚,实在不便。
如是想着,她敛目不再看那方向,径直朝着寿秋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