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到院门口,便见远远的似是有烛火在摇,走近一看,竟是长生。
长生似是等了些时候了,一见她来,紧走两步上前,声音都带着惊喜。
“夫人可算回来了,可让小的好等。”
半夜三更,他一个单身男子的小厮,等在她院门前,实在不像是深谙人心叵测的太监该做出的事。
余小晚微微蹙眉,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分。
“有事?”
只独独两个字,在皇宫最底层摸爬滚打了十数年的长生,立时便觉出了她的不悦。
他仿佛此时才察觉了自己行为的不妥,方才的惊喜瞬间隐了下去,唯唯诺诺地垂下了头。
“小,小的唐突了,还望夫人见谅,小的这就走。”
说着,退着就要离开。
余小晚听着他的脚步声自身边而过,渐行渐远,沉默了片刻,终还是回头唤住了他。
“罢了,且说说,到底有何事?”
长生站在原处墨迹了片刻,这才复又垂首挪了回来,抱手又是一个作揖。
“是小的唐突,不关我家殿下的事。”
“说吧。”
长生踌躇了下,才道:“夫人许是不晓得,昨日您与府医一同离开,路过厢房后墙,说的那一番话,殿下听了几句……”
余小晚微微敛目,望了一眼安冬阁的方向,玄睦的厢房后墙,确实就在路旁,是她大意了。
可即便听到了,又能如何?
她与赵淳走了一路,说了一路,那厢房附近至多听到的是她问赵淳玄睦的伤势,后面的,肯定是听不到的。
“那又如何?”
长生头都不敢抬,继续道:“其实,倒也没甚大事,只是今日一早,殿下坚持要下床走动,还……”
“还什么?”
“还坚持要坐在桌边等夫人一起用早膳。”
长生的声音落下许久,余小晚才冷声道:“我今日有事,一早便走了,方才回府。”
“小的晓得,已听下人们说起了。”
“所以呢?你守在这里,是想指责本夫人言而无信吗?”
“不不不,小的不敢!”长生吓得赶紧跪地连磕了几个响头,“小的只是心疼殿下,他,他早饭不曾用,中饭也坚持要起身坐在桌旁等,晚饭也……殿下还有伤在身,接连一日不曾用饭,小的实在担心,所以便想求夫人劝殿下多少用些夜宵。”
余小晚冷眼望着他,一言不发,凌厉地凤眸闪着微光,在这凉白的月色之下,格外的不怒而威。
良久,她冷笑一声。
“罢了,我且随你去看看吧。”
玄睦啊玄睦,本已打消对你的怀疑,你却又这般,你让我……该如何信你? 守门的侍卫见余小晚踏月而来,颇有些诧异,又看了一眼垂首而立的长生,这才赶紧行礼开了院门。
几人行至厢房,长生规矩地敲门禀报。
“殿下,夫人来看您了。”
声音落下很久,都没听到回应,长生复又敲门唤了两声。
“殿下?殿下?夫人来看您了。”
依然没有回应。
余小晚微微蹙眉,挥手示意长生站开,刚想上前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轰咚”一声重响!
几人相视一眼,立时推门而入!
屋内一片漆黑,之前还跳动在纸窗上的烛火,随着那声重响,窜跳了两下,灭了。
长生跟在身后,赶紧将手中的灯笼向里照了照,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翻倒的折屏。
纸灯隔着防风罩,不甚明亮,再向前探了探,这才看清那折屏上还趴着一人。
那人挣扎了数下都没能起来,不免有些焦急,那短促的呼吸声在这斗室之中,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殿下!”
长生一声惊呼,第一个冲了过去,赶紧去搀玄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