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看到他脸上的笃定神色,不知为什么,也放下心来。
风吹过崖,发出一阵尖啸,身后的黑衣人也很快就到了,然而,他们看到这两人在悬崖顶上,却都齐齐止了步,没有上前的意思。
这么个情形,不是应该一击毙杀么。
突然,那些黑衣人齐齐做了个仰脸的神色,眼神里透出惊恐,甚至其中一人伸出一只手作挽留状,喊出了声:“不!”
盛翼悚然,回头一瞧,崖风徐徐,身后哪有叶云寒半个影子。
结合刚才那些黑衣人的神色,盛翼脸色猛地白了,就在那一瞬间,脑袋断了片,茫茫然似乎不知身在何处,只余呆呆的目光,像要穿透面前那块石头似的。
“云寒,”那喊出声的黑衣人将面巾一摘就奔了过来,探头朝崖底望去。
那是个女子,三十多岁的样子,样貌甚是清秀,她的声音都发抖了。
“都怪你们,为什么要逼他,”女子抬起头来,满眼是泪,转身朝身后的黑衣人破口大骂:“这下好了,人都逼死了,你们……”
盛翼脑子嗡地一声,终于回过神来了。
这一回过神来,就感觉心口一阵剧痛,仿佛那心碎成了一小片一小片,还在持续碎着,以至于他想吸一口气都吸不上来。
那些黑衣人纷纷把面巾摘了下来。
一些乱七八糟的脸,当然,里头还有两张熟悉的,一张是平叔,一张是翠羽。
这些人的脸上都无一例外地带着悲泣,还有一种盛翼也来不及打量的绝望。
盛翼捂着胸口,像垂死的鱼似的伸长脖子,突然,一抹冰凉放在他的脖子上,是平叔,他冷冷地看着盛翼:“是你害死了公子。”
那崖上女子突地跃起,一把打掉他手里的剑:“算了,人死的还不够么。”
盛翼实在承受不住,慢慢蜷缩起来,正在这时,侧面一个黑色的身影突地跃起,直直地落到盛翼身旁,将他一搂,又搂在怀中。
是叶云寒呀。
“我不是说过让你等一等么,”似乎看出盛翼脸色不对,叶云寒都来不及顾及旁边一个二个目瞪口呆的神色,伸手在他背后拍了拍。
盛翼勉力喘了两口气,身上一松,差不多就是昏倒的节奏了。
“你,你竟敢骗我们,”亦是那个伤心的女子,她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难过,指着叶云寒想骂又没骂出来。
“你们不也骗我,”叶云寒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两眼定定地看着盛翼:“怎么,你们是想杀我还是他。”
那个女子拿着剑,没作声,平叔就苦口婆心地道:“公子,咱们的大业要紧,你的心怎么能放在一个男子身上,几次三番为他出生入死,实在是没道理呀!”
盛翼皱着眉头,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出点什么,转头问了一句:“大蛮山的那些虎蛇爬虫都是你清除的?”
叶云寒没吱声。
“公子,属下也是为着……”
叶云寒喝了声:“住嘴,平叔,在黑风寨我就警告过你,没想到你死性不改,居然带人在这里拦截,你就不怕我要你狗命。”
平叔吓了一跳,自动禁了声,朝后退了几步,眼角瞟向那女子。
旁边那女子道:“云寒,这次是我让他们来的,就连你义父都不知道,本意也没想杀谁,只是让你不要那糊涂而已。”
“没想杀谁,”叶云寒冷笑一声,抱起盛翼就要走。
“你到哪儿去,站住,”那女子吼了一声。
叶云寒果真站住了,抱着盛翼就走了过去,几乎是面对面的。
盛翼觉得无比尴尬,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衫:“放我下来。”
叶云寒似乎充耳不闻,道:“孩儿的事孩儿绝不会忘,但是,请义母看清了,这个人已经与孩儿成了亲,是不可能再分开的了,从此之后,他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谁若敢动他,休怪我不客气,且,他若有事,我不独活,你们自己看着办。”
接着扬长而去。
那女子看着平叔及一堆人面面相觑。
“那他的身份……”
“他是我叶云寒的妻子,除此之外,别无身份。”
盛翼终于撑住听他说完这一句,然后头一低,又一次昏了,又惊又怕,又饥又饿,再来这么一道炸雷,不昏也难呀。
当然,叶家的其他人也被炸昏了。
突地有人在那边喊:“那边是叶家夫人么,族长有请。”
叶夫人整理了一下情绪,走了过去。
盛翼这一昏,昏得也安心,昏得天昏地暗。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车上了,这一回比不得上一回,这一回一睁眼,眼前就清明了许多,而等待他的,不是那个口口声声说与自己成亲的人,而是那个千娇百媚的廖花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