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终于醒了,”廖花洲抱着膝盖,似乎早有准备:“这身子娇贵得,就那么点伤昏睡了三天,我差点被人家杀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叶云寒呢?”盛翼一翻身就要坐起来,肋部使不出力气,猛地又躺下了。
廖花洲赶紧上前去扶他:“行了行了,就你们那……”后面突然止住了。
他猛然觉得自己不能说出来。
那日自己发了疯似地去找盛翼,这才发现叶云寒竟然在崖上,然后两人分头去找,结果叶云寒抱着昏迷的盛翼急匆匆地下来了。
盛翼昏迷的这两天,叶云寒不眠不休,连饭也不曾吃,一直守着,几乎是寸步不离。
叶家的人一次次来劝,盛翼高烧发了又发,到得第三日,才稳妥了下来。
廖花洲思来想去,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叶兄让我陪着你去与曲游春会合,暂时不要回朝华。”
盛翼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失望:“他什么时候走的?”
廖花洲不自然地望向窗外:“早走了。”
盛翼半响没作声,廖花洲就伸出脖子朝后望了一望,一个七八人组成的商队不紧不慢地跟了他们一天,临走时叶云寒告诉自己,说会派人保护他们,果真说到做到。
盛翼喃喃地说:“他忙吧!”
他也没指望别人回答,脑子里一遍遍回想着那个成亲的事,好像瞬间变得遥远了,是不是那时为了救自己故意骗叶家的人呢,但叶云寒似乎不是这种为了编借口什么都说的人呀。
廖花洲一句:“嗯!”就陷入沉默中。
“休息吧,还有几天呢,你现在身上带着伤,我虽然能照顾,却也得靠你自己,”廖花洲闭上了眼睛。
盛翼脑袋里一片混乱,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一路上气氛有些凝滞,盛翼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太好,不想说话,廖花洲不知什么鬼,也突然严肃起来,配合着路上萧瑟的秋景,谁都不开口了,就这样一路闷葫芦似地到了曲游春和飞星他们养伤的地方。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们到的时候,虽然走得慢,也只走了半个来月,盛翼仅仅是能坐起来,一走就痛。
飞星这时节和老妈妈信哥都混熟了,一天到晚屁颠屁颠的,人毛都找不着一根,盛翼要喝碗水,还得喊破喉咙,结果喊来个廖花洲。
曲游春心情不好,贼不好,因为,他和廖花洲彻底掰了,廖花洲大吼着告诉他,别想,死都别想,甭管是男是女,自己对他都不感兴趣。
然后,曲游春暗地里观察,看廖花洲照顾盛翼比飞星还勤快,于是乎,看到盛翼就成了一脑子的官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盛翼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和他说句话,他也是阴阳怪气的,气得盛翼吼道:“有种回到朝华就绝交。”
曲游春哼了一声:“绝交就绝交,谁怕谁。”
就为着这一句,盛翼三个月没理他,连带着廖花洲飞星见他都怪怪的,曲游春觉得自己过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就干脆装起死来,当自己死了,一了百了,眼不见心不烦。
赵六和几个侍卫哥这段时间就担当起另外的任务来:调节气氛,茬开话题,挡住目光……最后几个人简直修炼成了社会关系学的专家了。
三个月的时间在这诡异的氛围中一闪而过,盛翼终于能活动了,肋骨还有些隐隐约约的痛,但不妨碍他矫健的身姿。
这一日,他正在院外锻炼身体,一个侧身,咔嚓,飞星大惊失色:“又断了。”
盛翼白了他一眼:“肉僵了。”
飞星一拍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盛翼:“你当我是纸糊的。”
飞星突地目瞪口呆指着远处:“鸟,鸟……”
盛翼一看,廖花洲几起几落,身形优美地在空中翻了个弧度,啪地摔在地上,正对着盛翼的脚尖,然后,他一抬头,灰头土脸地冲着盛翼:“来了来了,哈哈哈,太好了。”
盛翼:“……”这是疯了。
廖花洲爬了起来,一把薅掉头发上的草:“叶兄派人来了,咱们可以回朝华了。”
盛翼:“你别又是骗人,上回你说来人了,结果是人家去南疆打仗。”
他们来这时个把月的时候,一大队人马从朝华出发,前往南疆,当时廖花洲兴冲冲去打听,差点没被人抓住。
廖花洲把衣角一抻,上上下下磨掉了些泥巴:“那次,呃,不是说南疆七族谋反么,朝廷派兵镇压么,我哪知道,这回没错的了,不信你看看,冲这边来了。”
盛翼回头一瞧,然后,立在那里半响没动静。
几个持枪的侍卫骑着高头大马,簇拥着两辆大马车朝这边来了,越来越近,盛翼目光就落在那马车上,紫檀木龙纹,上面雕金绘彩,简直要亮瞎人的钛合金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