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一一直住在乡间,从不会些来往间的谦辞与避讳,他大咧咧的问到,“那个老和尚呢他又去别的地方骗吃骗喝了”
星河放下碗筷,沉默不语。
他们又回到了那片湖。
褪去了冬天的寒意,这里满盛盛夏,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荟萃群山,镜面上荡着悠悠白云,让人疑心是否林间起雾,真有白云缥缈而至。
饭后裕一说自己要去山上打猎,他炫耀了一下手臂,说较去年自己可是大有长进,问星河来不来。
星河似乎是个随便的性子,当初老和尚召他时他去,裕一唤他他又来。
葵看着笨蛋哥哥带着好不容易回来的星河上了山,气的连连跺脚。
上了秋山,走过当初荒废的神社,这里似乎被人清扫过,往日的落叶与厚积的灰尘消失不见,干干净净。
星河一路听着裕一说,不曾发言,裕一也不嫌弃星河是个闷葫芦。
过了神社,又朝上走,路过了那片初遇的湖。
裕一指指湖问星河,“这个你不记得啦。”
“你当时没穿衣服,还是抢了我的嘞。”
“记得。”
“我当时以为你是湖里的精怪,哪里料想你居然是个真人。”
“当时你可在追着讨衣服,不像是遇到妖怪。”
裕一挥挥手,“太穷了,看到衣服都没了,哪里想到那么多。”
“裕一。”星河突然喊他名字。
“我有事麻烦你。”
裕一拍拍胸膛,“包在我身上,只要你说,我绝对给你做到。”
“等等,太凶的事可不行。”
他突然熄了志气,含含糊糊地掩饰了一下。
“只是有些事情一直想不明白。”
“我想你或许可以告诉我。”
星河垂眸看着绿意流淌的湖面,眼里也荡起幽邃浓艳的颜色。
裕一却觉得无端发冷,有些像最初遇到星河的那个冬天一样冷的透骨。
“他死了。”
星河开口。
“有武士在路边试刀,大概是随意挑的,挑中了和尚。”
“随随便便的挑人试刀,随随便便的选中了他,然后就随随便便的死了。”
裕一听到这话心头一紧,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一时为旧识突如其来的死亡而伤感,一时又庆幸星河没有这样“巧合”的死掉,试刀的是武士,在这时代,某方面来说犹如天堑。
“星河你不要”他开口想要安慰。
“我想不明白。”
“为什么人能够随随便便的杀人呢,只是那人与自己无关吗”
裕一听到这话,隐约觉得这是悲愤之词,约是报仇无门或痛失亲人的郁郁。
“谁知道呢,”裕一说不上来,这话题似浅似深,仿佛有千种答案,“武士做的事情,大概是沿着某种规矩吧,星河不要想这么多了,活着的人最重要。”
“我想不明白,于是找到他,”星河转头看向裕一,“他一言不发,只挥刀冲上来。”
那人不在,而星河在,结果不言而喻。
裕一背后发冷,眼前人一时变成凶徒,一时又变成那个沉默的旧识。
“他没有告诉我答案。”
裕一觉得不对,如果是为了报仇,看到仇人死掉心里至少会高兴许多,但星河却偏执的寻找一个答案。
“裕一怎么看呢,因为与自己无关所以就可以随便处置,裕一怎么看待这句话呢。”
“我、我不知道,我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
星河突然揉了揉脸,这举动让他有点突兀的稚气,不复刚才的冷然。
“我也随随便便杀掉了很多与我无关的人,他不说,裕一也不知道,真不知道从哪里可以得到答案了。”
“星河是在开玩笑吧。”裕一磕磕绊绊地说,盛夏的阳光无一丝照拂他,犹如置身于冰天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