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萤们走了之后,角落重归安静。
他出了学校,按着学校里保存的学生家庭住址找到了长泽菖蒲的家,一栋栋居民房高高耸立,彼此之间的空地狭窄的可怕,阳光也难以落足,最下层的建筑因为常年不见光,湿冷的苔藓簇拥着蔓延开,如同杂乱的老人斑落在墙壁和地面,丑陋而可怕。
在这个拥挤的建筑群里,苍白怪物找到了那个狭小的能容下一只蚂蚁的屋子,长泽菖蒲的家,他的母亲、父亲还有他的三人之家。
他敲了敲门,一个黑色乱发的女人不耐烦的开了们,依靠在门边,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干嘛。”
被浓雾荼毒了很久的烟嗓,一把糙石子沙沙摩擦。
女人的嘴唇上有半边口红褪了色,娇浓与苍白并存。
“我找长泽菖蒲。”
话音刚落,女人甩出一句“不知道”就要关门。
女人用了狠劲,但门一动不动。
她一抬头看到一只细长苍白的手卡在门边,属于那不受欢迎的客人。
她轻挑眉,不屑的轻哼“你是不是找事”
“长泽裕人”
“有人踢门你管不管死了没”
“你才死了”
应着女人的话,骂骂咧咧不干不净的男人走出来,他身上套着一件泛黄的白衬衫,拖鞋一下一下打在地上,散漫邋遢。
手臂很粗,左臂上的猛龙刺青被增生的脂肪挤变了形,但这也不妨碍长泽裕人长成一个身形高大粗胖的强壮男人。
他皱着眉,小山样的影子投到地上。
“我找长泽菖蒲。”
苍白怪物重复了一遍。
男人“他不在家。”
“去哪儿了”
“出去了。”
“出去哪儿了”
“不知道”男人被问烦了,猛地甩上门。
女人尖细的嗓音从门后传来,抱怨男人踩到自己,随后是“啪”的一个巴掌声。
男人说“再吵就打死你。”
这是长泽菖蒲的家。
临走时女人尖锐的叫声和物体碎裂的清脆声绕成一团,支撑一个细密而阴沉的网,笼罩在这个屋子的上方,时刻挥洒着黑色的阴霾和冷郁。
老师的话萦绕在耳边。
“他有朋友吗”
“没有。”
“喜欢的人呢”
“有喜欢的,但没有喜欢他的。”
长泽菖蒲是一道细长的灰色影子,游走在屋檐下的黑色阴影中,在同学们交叠的影子中寻找夹缝生存,在角落里获得一席之地。
他是一道青烟,消失在虚空中而无人察觉。
时政。
星河对研究人员c说“投放下一个复制体。”
“是。”
一道光束如同流星一样斜穿过半个广阔蔚蓝的天空。
在无人察觉中静静落地,蓬乱的光雾有序重组,一个瘦削的少年身形若隐若现,他微弯的脊梁像上了弦的弓一样绷着,苍白细致的皮肤下蕴藏着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
“投放正常。”
“信息没有遗失。”
粗粗看去,这和星河平日的形象并不一样。
这次却是个短发,乱蓬蓬的黑发肆意翘起,额前的碎发搭在鼻梁上,留出一小片线条锋利干净的下颚。
复制体在原地停了一会,抬头远望,似乎在辨认方向。
辨认好了方向,复制体离开了这片被扰乱了寂静的狂野,风呜呜的低身刮过地面,踩在杂草上人已消失了踪影。
复制体屈了身体,在高高低低的屋顶上跳跃奔跑,另一个复制体的坐标离他有些远,如果要在日落前到达,需要加快速度。
夕阳拖了长长的余晖,融开的浅色真朱墨红涂满了天地,复制体挟着落幕的霞光达到了拥挤的建筑堆,敲开那间被阴霾和冷郁所笼罩的小屋。